此时已经过了中午,金色的阳光撒在张改的身上,看上去增加了一丝暖意。
睡梦中的张改又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之前的黑暗不同,这一次的地方更像是一片荒漠。
黄昏的太阳在天边发出诡异的橘红色,照耀的这片大地显得格外凄凉,远处有几颗枯树七扭八弯的立在那里,树上几只乌鸦似悲鸣的叫着。
张改静静的站在原地,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急着“离开”。片刻之后,他身后传来了一个许久没有听到过的清脆声音,“你来啦!好久不见。”
张改心里知道那是谁,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惊慌,哀莫大于心死的他,已然感觉不到了恐惧。
他缓缓的转过身,果然,那个“女人”就站在他不远处。
与以往不同,张改这次很淡定,看的也十分清楚。
只见,那“女人”乍一看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依然长发及腰,身姿婀娜。不过她身上的白光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露肩连衣裙,裙摆下露着象牙白的修长小腿。她没有穿鞋,而是光着两只洁白的小脚踩在地上。
一阵微随风浮动了她的长发,张改往她脸上看去,他顿时呆住了,原来,她长得是那么的精致!
她的唇是柔的,眼是媚的,鼻是巧的,眉是婉约的;她的容貌,犹如一支温柔绽放的百合般,让人沉醉!
不知不觉,张改竟看痴了......
那女子笑盈盈的看着出神的张改,毫不避讳他痴迷的眼神。
过了不知多久,张改回过了神儿,他不禁低下头脸都有些红了,像一个害羞的小男孩一般。
那女子见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温婉的说道:“喂!我就那么好看吗,你之前说我是鬼,见到我就跑,还说我要吃你。怎么?现在就被鬼给迷住啦!”
张改被她说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回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看......那个,之前太暗了,你还没穿衣服,我也不敢看你,所以......把你当成是鬼了。”
那女子听完笑的更灿烂了,随后说道:“哦!按你的意思,长得好看就不是鬼喽?”
张改无言以对,他只得继续低着头,闷不做声起来。
见张改不说话,那女子又继续说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看你,在外面还是一副寻死腻活的样子,现在又看见漂亮姑娘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又不想死啦?”
张改急忙大声反驳道:“什么寻死腻活,什么话说不利索,我只是......”
“行了吧你!别不承认了,你敢说你今天不是在找地方寻死?你可别忘了,你在外面的事情我可什么都知道。”
张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女子给打断了,他抬头看了看她,本想解释些什么,却再一次的无话可说低下了头。
那女子见张改神色黯然,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张改感到一股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精神为之一振,连心跳都开始加快了。
等到她离张改只有不到两步距离的时候,张改因呼吸紧促,头都有些晕了,他忍不住喊道:“停......你......你过来干嘛?”
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用她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张改。
张改此时面对这个美的令人窒息的神秘女子,已经全然没有了一丝的恐惧感,反而却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两步,侧过身去,尽量的避开她那摄人心魄的眼神。
空气似乎凝固了。
张改除了自己那加速的心跳声以外,什么也听不到了。他身边到处都是沁人心脾的芳香,原本万念俱灰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有三分钟,那女子终于开口了,她嗲声嗲气的说道:“张改!你别死好不好!你死了我就更孤单了!”
张改听的一头雾水,他疑惑的问道:“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可以看到我,还能和我说话的人呀!”那女子不假思索的欢快回道。
张改听完之后更蒙了,虽然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可是听她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她是活了几千年的妖怪一样。但她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张改心里再次泛起了嘀咕。
那女子似看穿了张改的心思,她又缓缓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之前都是在逗你玩的,我不会伤害你。这个地方原本也不是这个样子,它只是受到了你内心的影响,才发生了变化。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我想让你离开,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张改原本只是有些疑惑,可听她讲完这番话之后,他顿时气的差点没冒烟。他回想起自己多年来做的那些滑稽可笑的事,不禁又羞又恼。
他大发雷霆的对那女子吼道:“那这样说,之前那么多年你都是在捉弄我?念咒、撞头、唱歌什么的,都是在耍我?”
那女子若无其事的理了理乌黑的发梢,然后似撒娇般说道:“你不要生气嘛!你是第一个能见到我的人,我当时开心的不得了!我本想跟你打招呼,可你却很怕我,还说我是鬼。我有些生气,我看你年纪还很小,就想逗逗你,谁知道你一根筋,这么多年都一直信那些。而且我一个人特别孤独,我怕我告诉你真相你就不理我了,所以也就一直没跟你说。”
张改本想再吼她两句,可见她楚楚动人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也消散了大半。
“哎!”
张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算了!从小到大那么多人欺负我,现在连老天爷都欺负我,也不差你一个了。你让我走吧,我在外面还有事情。”
那女子听闻嘟起了樱桃小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而后委屈的说道:“你就别死了好不好!”
从未有人这样和张改说过话,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正在这时,那女子突然走到张改身前,她伸出两只纤细柔滑的玉手,拉起了张改的一只胳膊,一边左右摇晃,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道:“别难过了,还有我陪着你啊!只要你不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张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不知所措,他一边急忙抽回自己的胳膊,一边慌张的说道:“你这是干嘛啊?放开我......”
那女子听完不仅没有撒手,反而抓着张改的手腕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哭的十分夸张!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一样。
张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能应付着说道:“好!好!我不死,你起来别哭了行吗?”
哪知,那女子听闻竟然破涕为笑,然后突然站起身来紧紧抱住了张改。
张改这下彻底蒙了,他僵直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整个人就像触电了一般。
胸口一股软绵绵的压迫感传来,张改脑子里一片空白,感受着这女子的芳香和体温,让他差点没晕过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轻轻放开了张改,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是那么的迷人!
张改转过身去,脸红的发烫,他的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了一般。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站着,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尴尬,有些暧昧。
又过了片刻,还是那女子先开口了,“说好了,你不许死!可你也该走了,再不走你就在外面冻死了。晚上记得来找我,我有秘密告诉你。”
张改似乎已经全然不会思考了,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然后他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小伙子!快醒醒......”
他睁眼一看,原来是刚才的那位冰钓老者,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很焦急的在呼喊自己。
张改全身上下瞬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原来他已经在河边的椅子上睡了很久。
那位老者见张改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亲切的对张改说道:“小伙子!你咋在这睡着了,多冷啊,赶快回家吧!一会该感冒了。”
张改哆嗦着说了几声谢谢,然后他勉强站起身,迷迷糊糊的往宿舍方向走去。
走了很久,张改回到了宿舍,此时人们还没有下班,他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过了很长时间才暖和过来。
一阵饥饿的感觉袭来,张改起身在屋里随便找了些吃的,填饱了肚子之后,他又继续回到了床上。
张改脑子里不停的在想梦里发生的事,他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那个古灵精怪,又漂亮的有些过份的姑娘,真的存在吗?还是说,我现在的生活才是在做梦?”他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也许在张改的内心之中,他更希望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是一场醒来就会消失的噩梦......
天色渐渐黑了,下了班吃完晚饭的人们还在外面玩耍,宿舍里就张改一个人在床上躺着,他现在满怀心事,他既想早点睡着去见那女子,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不过,好在此时的张改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反而对那个靓丽的身影,有了一些莫名的期待。
张改翻了个身闭起眼睛,他眼前时不时的会闪过一些画面,有些是自己过世的父母,有些是生离死别的叶霞,还有些是儿时不堪回首的往事......
慢慢的,他感到十分疲惫,迷迷糊糊之中,他睡着了。
不出意外,张改又出现在了那片荒漠之中,四周依然是那么凄凉,那几颗枯树还是那么七扭八歪。
不过天色好像变了,从黄昏变成了午后,温暖的阳光倒也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张改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不过他却看见,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下有一个长椅。他走了过去,发现这长椅还挺新,一尘不染的,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在这个地方出现什么东西都不足为奇。
张改坐在长椅上仰望着天空,他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一边静静的等待那个女子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那个女子还是没有现身,张改无聊的欣赏起了这里的“风景”。
他不禁感叹,“太真实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人分不清哪边才是梦境。”
就在张改发呆的时候,忽然间他又闻到了那股迷人的气息,随后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
他打了个机灵往旁边看去,原来是那个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身边。
张改生硬的往边上挪了挪,尴尬的说了一句,“你来啦。”
那女子笑嘻嘻的看着张改,说道:“来的挺早的嘛!是不是很想见到我啊?”
张改把脸一扭,慌忙回道:“谁想见你啊,我就是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咯咯”的笑了,然后向张改问道:“喂!你就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张改不温不火的回道:“那你叫什么啊?”
那女子仰起头,慢悠悠的说道:“我叫墨白,笔墨的墨,黑白的白。怎么样,好听吗?我自己取的。”说罢,她又扭过脸来笑嘻嘻的看着张改。
张改给听完后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在说话。
墨白见张改这般态度有些不高兴了,她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你就不能多跟我说几句话吗?”
张改迟疑了一下,回道:“是你跟我说要告诉我什么秘密,你让我说什么啊?”
墨白撅起了嘴,白了张改一眼,然后愤愤的说道:“你就是块木头!”
张改还是没有说话,墨白见他实在无趣,便也不再“调戏”他了。
她端正坐姿之后,用手指卷起了一缕发梢,然后低下头幽幽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你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块黑石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