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三人在路边找了一块有山间小溪流淌的空地,商人十分清楚白茧与大汉有事要谈,便牵着马匹找到了一颗粗壮点的大树,栓好马匹便开始清点随行的货物是否齐备。
白茧与大汉坐在溪边,垒砌几块方石,生了一堆篝火,取出行囊中的肉干摊放于石块之上,不多时便听到了肉干中油汁的噼啪声。
大汉拾起最大的一块肉干扔向白茧,自己也挑了一块满意的,慢慢咀嚼起来。
“在下名唤壬丰,小兄弟,大恩不言谢,这点阳平特产,莫要嫌弃。”大汉边撕拉着韧性十足的肉干,边向火堆对面的白茧答谢。
“你还未告诉我刚才袭击之人的来历。”白茧并不想套这些近乎,也不在乎他们是否答谢,唯一关心的便是刚才逃跑那人的来历。
“既然小兄弟不苟言笑,老哥我就直说了。”壬丰将肉干丢回石块上,搓了搓满是油汁的手。
“刚才袭击的四人,领头那位应该是在阳平与衍国交界处颇有名气的盗匪,真名未曾得知,外号冰闪。”壬丰似乎对交界处的情报十分了解。
大汉说完看了看白茧,一双鹰目死死的盯着他,没有半点想要移开的意思,似乎在告诉他继续。
“商界中有传闻,此人早些年是极北之地雪怨宫的叛逃者,奔至衍国后,因一身冰法出神入化被衍国看重,招安后镇守衍国边界。因为是衍国与靘国边界,整日无事,但贼性不改,便经常伙同地痞到阳平劫财劫色。犯事后躲回衍国边关,阳平镇守也无办法。”壬丰将坊间传闻也一并告诉白茧。
“后面这些皆是坊间传闻,可信度并不高,但经常在边境出没,打家劫舍到是千真万确。”壬丰怕传闻有真有假,在后面又补充一句,意在让白茧自行斟酌。
“嗯,说说你们二人之事。”白茧点头表示认可,随即让壬丰介绍一下他们二人。
“我们?小兄弟对我和向大哥的事感兴趣?”壬丰一愣,没想到白茧忽然转弯,问起他们二人之事。
“正是。”白茧回答十分简单,手中肉干已吃完,转头看着石块上的肉干,又拾起一块,咀嚼起来。对壬丰的回答白茧并没有找到漏洞,但他觉得能跟踪他如此之久的商队一定不简单,要想让对方漏出破绽,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便是让对方多说话多思考。
“小兄弟既然对我二人感兴趣,老哥就说道说道。”壬丰似乎并没有什么紧张之处,拿起一块已经烤好的肉干边吃边说起来。
壬丰与向三金认识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壬丰学艺不精,与仇家拼杀,仇家尽数杀灭,而他也重伤倒地,昏迷不醒。得亏向三金的商队经过,救了他一命,从此便跟着向三金,做了他的商队专属护卫,一同奔波与两国边境小城间。三年来二人一直是走阳平至东山一线,贩卖一些两地特产,赚点金钱。但是近一年来,各国形势颇为紧张,导致阳平东山一线毛利骤降,逼不得已,只能冒险横穿大溪沼泽,走阳平至肃城了。虽然凶险程度有所增高,但是毛利却是十分丰厚。二人刚走不久,所以还是雇了两个脚夫,谁知这才走了不过三趟,便被这冰闪盯上了。
壬丰讲述过程中声形并茂,言语中察觉不到一点紧张,眼神也是十分坚定有神,看向白茧时也没有丝毫闪烁。讲述的地域形势也与灵械名牌中的任务资料吻合。
白茧微微一笑,吃完了手中最后一片肉干,用衣角搓了搓油腻的双手,站起身形,看了看远处的向三金,说道:“让他也吃点吧,我去周围看看。”说罢便转身向溪水上游走去。
白茧盘坐在溪水上游处的一块巨型岩石上,心中思绪万千。经过白日一战,白茧终于悟晓,大略中讲到的一些秘辛。灵界已灵气稀薄,所以有人开发出了一些激发人体潜能的秘术,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观去修为不高,但实战中通过秘术可提升好几个层次的战力。壬丰所说冰闪,虽然修为在气境后期中都不算突出,但一身冰法却能在自己这个刚刚凝液的人面前来去自如。无论从哪方面分析,皆是自己太过轻敌与大意。在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唯有提升自身的实力,方可稳存于世。
壬丰所说十分完美,没有丝毫破绽,而且从细节观察也没有丝毫不妥。如果真的是针对自己而来,那赔上的这五条人命,代价也不算小了。但是白茧并没有因为这五条人命而放松对他们的警惕。白沐叔叔曾经说过,越是毒辣的阴谋,越是披着华丽的外衣。如果就此与他们分道扬镳,那就失去了寻找幕后黑手的机会。想要入虎穴得虎子,必然会有相当大的风险。白茧思索良久,心中主意拿定,决定将计就计,只得展露点实力,快刀斩乱麻了。
白茧从怀中摸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锦囊,从中挑出一粒深紫色的药丸,招手飞来一片树叶,将药丸包裹,留下几个不容易发现的孔隙,整个沉入溪水之中,挥手招来一块不起眼的石块,将包裹的药丸压住。白茧做完这一切,又不放心,就地取材在药丸四周的石块上刻写了几个灵纹,布下一个微型的隐匿障眼阵法。这才满意的离开。
回到篝火旁,向三金已吃饱喝足靠着火堆,卷着布毯睡着了。壬丰见白茧回来,心中一喜,将手中喝了半壶的烧酒扔了过去。
白茧接着烧酒,瞟了一眼壬丰,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又用灵觉扫了一遍睡着的向三金,并不是假寐。提起酒壶灌下一大口,便扔回给壬丰。
“小兄弟果然也是豪爽之人。”壬丰大笑,对着白茧说到。
也许是喝多了烧酒,壬丰有点兴奋过头,狂浪的笑声让白茧觉得十分不舒服,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士兵对脚下的敌人的一种蔑视。
“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入大溪沼泽。”白茧波澜不惊,但体内已运转灵力将入腹之酒包裹,摧毁殆尽,没有让这口不知名的液体游走全身。
次日一早,阳光还未润泽这条溪水,向三金与壬丰二人便已收拾好行李,在溪边洗漱了。白茧盘坐在远处,心神注意着发生的一切。整装待发时,白茧便睁开双眼,起身向二人走去。
“我与你们同行,唯恐贼人隐匿不出。你二人从容前行,我在后方尾行,若贼人再出,定斩之。”白茧说完也不等二人有何反应,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向三金愣在原地,几息过后,扭过头,看了看壬丰。
“这个小兄弟寡言少语,盛气凌人,好生怪异。”向三金有点莫不着头脑,边说边牵着马匹,向大溪沼泽方向行去。
“这位小兄弟一身正气,帮我等行商除恶,也算功德一件,修行之人最喜积德,我等依他所言便是。”壬丰伤势已愈合差不多,轮了抡胳膊,舒活了一下筋骨,跟在马匹后面行去。
入大溪沼泽已三日,白茧观察二人路径,皆绕开金晃蛇盘踞之地,挑选的尽是野兽很少出没的空旷易行之路,贼人似乎也再无踪迹。如此下去,再有两日便可行出沼泽,他二人若真是良商,送他们去肃城,返回时在猎杀金晃蛇也不迟。心中刚下决定,前方商队便横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