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韩一瑾听见这句师父眼中都会泛起柔光，但今天眸子里全是一种陌生的神情，声音也失了温度，只剩清冷，他现在还要先确定一件事。
“你是为了见他吗？”，这个永远走在别人前面的少年突然失去了与生俱来的自信。
他不可能对她生气，哪怕这一幕快要让他控制不住十几年来良好的绅士风度。
赵小希真的不想师父误会，语调有点着急，“不是，我就是陪秦诺来，不小心遇上的。”
“她确实不是来见我的。”夏卫手放脑后靠在沙发上，小丫头着急了，他得帮她澄清，“是我主动过来的，刚刚她衣服被服务员泼到了酒，我才给她我的衣服。”
韩一瑾也看见了小丫头衣袖上的的酒渍，微微展眉。
但瞥见外套下的这一身穿搭，他真的高兴不起来，脱掉西装包住赵小希，语气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温和，“太晚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赵小希看着韩一瑾的眼神，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温柔，但她有点心慌，感觉到师父压下的愠怒。
“嗯，走吧”，赵小希跟着师父站起来，秦诺那边就待会儿发消息给她好了。
走下坐台的韩一瑾瞥了眼夏卫，眼神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气，看的夏卫心里发颤，不禁坐直了身子。
车上，是从未有过的沉寂，两人之间很少有这种没什么温度的时候。
坐在副驾驶的赵小希收紧身上的外套，知道这氛围不太好，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冷吗？”，留意到赵小希的动作，韩一瑾调了下车内空调的温度，她穿的确实太少了，发现自己下意识的为她考虑，都忘了在生气，少年又有些无奈。
“我不冷”，赵小希的声音微弱，师父生气了都是因为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韩一瑾没法生她的气，更没法对她发脾气，哪怕她穿的这么少去酒吧还瞒着自己，哪怕夏卫在酒吧给她披上外套，他都只是对自己难过。
他不能禁锢她的穿衣风格，也不能要求她去哪，不能强迫她做什么都要告诉自己，他必须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成长的自由，他必须放手去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压制自己心里的不断冒出来几乎要吞噬了他的占有欲，承受这份让人心泛起微酸的矛盾。
但他怎么都压制不下来，又哪能压制下来，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沉默的车厢内，夜色入侵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小希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也没想那么多，只是韩一瑾不开心，她就跟着不开心，低着头不说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掰着自己的十个指头数来数去。
车停了，韩一瑾还是没说话，下车绕过来，打开手机手电筒给赵小希照亮，“小心点。”，牵着赵小希在一片黑暗中往电梯口走。
电梯的楼层数在不断向上，韩一瑾看着那跳动的红灯沉默。
他在想，如果刚刚小丫头说自己就是约了夏卫，他会不会舍得果断离开？他大概也不会。
赵小希看着师父的侧颜，带着一丝落寞，每次都是这样，心情不好就不爱说话，不开心了也不说出来，唉。
走进房间打开灯，光亮涌进每一个角落，已经不再是黑暗里，韩一瑾先放开了赵小希的手，走到床边拿起遥控器摁下按钮，窗帘缓缓的合上。
感觉到师父放手的动作，小丫头越发难过，心都在往下沉。
少年打开空调调节了个适当的温度，又把新买的驱虫灯安上，沉默着帮赵小希弄好了一切，打开门准备离开。
“师父。”，赵小希的声音都不再像平时一样肆无忌惮。
“嗯？”
他心里难受，也舍不得不理她。
其实赵小希也不知道说什么，胡乱找着借口，“外面不热吗？”
整栋楼的电闸都关了，只有这件屋子是个特例。
“没事”，少年拉开了门。
“那”，赵小希看着师父的动作也跟着往前了一步，不想师父走，“不会有蚊子吗？”
“高层不会”，蚊子不会费事爬这么高就为了咬他几个包，不过韩一瑾被这几个问题一问倒是停住了脚步，走到床边，“是不是睡不着？”
他不想赵小希带着情绪睡着，决定先留下把小丫头哄睡着。
这件房间是为赵小希量身定制的，连睡前的故事书都备了几本，房间没什么特别的设计，却每一处都是细节，都是韩一瑾对赵小希无微不至的照顾。
少年走到抽屉前拉开抽了一本书出来，坐在窗边的吊椅上，“乖，闭上眼睛。”
赵小希看着师父，都是熟悉的动作，却有着明显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师父能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表现，她或许会有办法，能沟通，但韩一瑾就是像平时一样照顾着她，是觉得自己思想不成熟没法跟他沟通，还是就想一个人消化情感？
唉，
夜色越来越浓，少年温柔的声音醉人，赵小希很快安心下来，慢慢呼吸均匀，睡着了。
少年留意到赵小希的安稳，合上书，坐在昏暗中看着小丫头，眼神如夜色般温柔，良久，起身坐到床边，手指抚上赵小希的脸颊，还是柔软温热的触感，动作轻柔，慕然，弯腰吻上小丫头的额头，只有睫毛微颤，看不清神情。
没有过多的停留，拿起自己的毯子走出了门。
晨气氤氲着，赵小希被窗帘缝隙中的一缕的阳光唤醒，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洗漱工具走进洗手间，路过桌边，是已经切好的蛋糕摆在精致的小盘子里，小丫头笑着，露出一边的酒窝。
乖乖的坐在房间里吃完早餐，窝在吊椅上看了会儿书，才想起来还没给秦诺打电话。
“小诺，我昨天跟师父走了。”
秦诺也已经在定好的酒店里睡醒了，趴在床上给她发消息，“韩一瑾跟我说了，我听他语气好像不太好，他没凶你吧。”
“没”，赵小希在吊椅上轻轻晃着，其实倒是有点希望师父骂他一顿，“我再也不想做让师父不高兴的事了。”她不想让师父不开心。
“嗯”，秦诺也知道韩一瑾不会对赵小希怎么样，倒是把她数落了几句。
唉，舍不得骂媳妇跑来骂她，不过她也反思了，让赵小希一个人待在那确实事自己考虑不周，遇到的夏卫还算半个君子，万一遇到心术不正的，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觉得我把师父搞得生气了”，赵小希抱着靠枕，盘腿坐着，语气有点低落。
“让我来帮你想想注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倒是对这事格外胸有成竹，“要不你做饭给他吃。”
“我不太会做饭……”，赵小希觉得这真的就是个馊主意，她哪会做饭，到时候把师父给她准备的小锅弄炸了不得更头疼。
“嗯。”秦诺手指敲着脑袋，昨天睡得晚，现在还有点晕晕的，“那你就亲他一口吧，这招肯定管用，包你管用。”
“乱讲”，赵小希小脸爬上红晕，这什么鬼注意，贝齿轻咬红唇，“不听你的了。”
“别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秦诺掀开被子下床，对自己的办法分析的头头是道，“我跟你说就这个办法绝对有用，我先刷牙了。”
挂了电话的赵小希还觉得脸上有些烫，脑海中浮现出师父俊美的面容，红唇形状性感，鼻梁英挺，双眼总是带着温和，听她喊他师父眸子里就会带上笑意。
赵小希拍了拍脸，“别瞎想，快忘掉小诺的馊主意。”
但这个念头似乎是在脑海内生根发芽了，怎么都甩不掉。
“怎么了？”，开完早会的韩一瑾回来就看见小丫头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在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