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青年领着两个随从又和李德江战了五十个回合,气息更加散乱,手脚也变得迟钝起来。显然,即便是三对一,他们也已招架不住,眼见要落败了。
李德江冷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等你到了阴曹地府里,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贺若平叹了口气,拾起地上宝剑,嘶哑着声音说道:“公子,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和你们无关,犯不着为了我而白白搭上你们的性命。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请退下吧。李德江,你有种就冲着我来,咱们痛快点,做个彻底了断!”
话音刚落,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扬起了一股烟尘。随后,马蹄声越来越密,烟尘也越来越浓,似乎有好多匹马在同时逼近。
随后,林里传来了白衣男童兴奋的喊叫声:“爹,大伯,二伯,你们快来,大哥被坏人欺负了!”
李德江见到树林里烟尘滚滚,又听到男童的呼声,暗道一声不妙。他方才和贺若平力拼,肩头已经挂彩,只能发挥往常的五成功力,和锦衣青年三人力斗,好不容易才占据上风。如若他们的长辈赶来,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不但难以脱身,甚至还有命丧黄泉的危险。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策,走是上计,这新仇旧恨,且等来日再找贺若平算账吧!”
李德江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便狂啸一声,连挥十刀,逼退了三人,倏然转过身,施展开轻功,几个兔起鹘落的纵跳,向着远处遁去了。
两个随从想要追赶,锦衣青年道:“李英、李勇,穷寇莫追!”
等到李德江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锦衣青年向着树林大声喊道:“二弟,贼人走了,你在玩什么把戏?快出来吧!”
白衣男童从烟尘迷茫中策马回来,但诡异的是,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他嘴里所喊的长辈,却一个都不见影子。
白衣男童笑嘻嘻地向锦衣青年道:“大哥,你早就猜到了?”
“我听你说起大伯二伯,刚开始还在想,两位老人家不是早过世了吗?后来忽然醒起,你自小就足智多谋,这可能是你的疑兵之计。”
“还是大哥眼光好,什么都瞒不过你!”
贺若平心中暗自称奇,眼前这白衣男童,不过同贺若抱一年纪相若,竟然能审时度势,用奇诡之道吓退强敌,当真是奇才。
他站直身子,向着锦衣青年和白衣男童抱拳说道:“感谢两位公子的救命大恩,我贺……何平感激不尽。”语至嘴边,忽然想起,自己已是虎落平阳,成了朝廷逆贼的党羽,于是不敢称是贺若家的人,想起云姬对贺若抱一的林中叮嘱,便以谐音改成了何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个贼人何以如此凶狠,非要取你们的性命呢?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锦衣青年抱拳还礼,问道。
“是的,他们李家和我们何家有过节,算是世仇。”贺若平谎称道。
他心里暗暗思忖,眼前这锦衣青年和白衣童子气质华贵,且他自称荥阳大小的事,全都与之有关,想来应是城中的望族子弟,兴许会认识荥阳太守李渊,如果他能领路,自己便能省却寻找的工夫了。
“公子,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公子识得荥阳太守李渊大人吗?如若认识,能否代为领路?在下有要事,正想拜访李公。”
女童忍不住笑了:“李公?嘻嘻,他是……”
锦衣青年却一抬手,将她制止了,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道:“李公是城中太守,我自然认识,你找他何事?”
“在下受主人所托,要给李公带一样东西。至于是何东西,涉及主人的秘密,何某现在不便于讲,请公子见谅。不过公子请放心,在下去见李公,绝不会有什么恶意。”贺若平知道锦衣青年心中疑虑,特意解释道。
锦衣青年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一挥马鞭,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李公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贺若平连忙拱手:“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何平没齿难忘。”
众人骑上马,穿过树林,向着荥阳城驰去。
贺若抱一和白衣男童并骑而行,转头向他说道:“多谢你们救了我的命,我爹说你用计谋吓跑了坏人,是不是真的?”
白衣男童举止老成,居然像大人一样朝他抱拳作揖,然后学那锦衣青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贺若抱一心里羡慕,想:“要是我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那女童见他脸上有污秽之物,隔空递过来一方小帕,轻声道:“小哥哥,给。”
贺若抱一接过手帕,只感一股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他道声谢,向女童看了一眼,见她清若潭水的眼睛里,溢满了怜爱之色。他心里一酸,不知怎的,想起了娘云姬的眼神。
不到一个时辰,来到一座巍然耸立的豪门大宅前。只见宅门牌匾上,写着两个飞龙走凤的朱色大字——李府。
锦衣青年停了下来,飞身落马,径直向着门口走去。守门的两个卫兵齐齐行礼,恭声道:“大公子!”
贺若平心中讶异,这个气质高贵的青年,竟然是荥阳太守李渊的大儿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锦衣青年转身招手,示意贺若平跟上。进到院内,他问道:“阁下要见家父,我该如何禀报才是?”
贺若平说:“公子就说,安州故人之后来访,李公听了自然就会明白。”
李建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但并未多问,只微微一笑,道:“请阁下在此等候。”
过了半炷香工夫,内堂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国字脸、长相威严的中年人,疾步出来了。
贺若平赶忙抱拳道:“小弟何平拜见李兄!”他瞟了瞟身旁的李英、李勇,使了个眼色。
李渊心领神会,示意两个随从退下,又让锦衣青年领着贺若抱一等孩子到院内玩耍,然后朝贺若平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场,兄台有话不妨直说。你到底是何人,和安州故人有什么关系?”
贺若平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枚玄色的圆形令牌,递给李渊。令牌上刻着两个大字——“明泽”。
李渊激动万分,一把抓住贺若平:“你……你为何持有我李家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