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深夜。
一身酒臭的少荀、韩惊和武赫一同回到了船上。今夜,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情。他们初到象骨屿,约莫了解到了这个被吴大年控制的小镇。月夜幽幽,靠近河岸,镇上的喧嚣渐行渐远。现在,也终于到了浪猫聚集议事的时候。
韩惊问少荀:“你倒是仔细说说,为什么你要接触周子方这么一个人?”
马度顿时愕然:“周子方?那个所谓‘海上庞士元’,其实上一直是沽名钓誉的而且嘴贱的那个臭秀才?”
韩惊愣住了,他看着老马,疑惑道:“那个臭秀才还这么有名吗?”
马度说道:“他是挺有名气的,只不过嘴太贱,而且有文人一贯的那种骄矜自傲的臭毛病。所以,他的名气实际上是源自他的那张嘴,而不是他有多大的真本事。”
随后,他们又急忙让少荀回道最先的那个问题。
少荀告诉他们:“吴大年海盗帮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如果要对付他们,我们就需要智取,而不是蛮干。这次我们来象骨屿,最终目的是救走岳菱怡,然后全身而退,离开这里。那么,我们就先要明确自己的敌人。我们的敌人除了吴大年和他的手下,还得算上这次来到象骨屿并愿意纳入吴门的海盗们。”
马度点点头,说道:“聚集于此的海盗的实力良莠不齐,新人占了一半,但也有不少‘魅’字级以上的高手。如果他们是吴大年的死忠,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韩惊则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局面越来越复杂,形势更是扑朔迷离。我们的行动更困难了,主要是不知道究竟要对付多少人,而且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人。”
少荀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要接触周子方的原因。”
武赫问道:“是因为他头脑好,我们要拉他来做我们的军师?”
少荀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不是,而且我也不想求他这么一个人为我们出谋划策。他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大棋。”
众人惊愕,忙问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少荀解释道:“我的计划就是两个字——内讧。只要让还没正式加入他吴大年麾下的海盗们质疑,最好能反抗他,制造大混乱,咱们就能浑水摸鱼,趁机救人。而周子方,他可是一个挑拨离间的高手,他那一张嘴,虽然惹人厌,但是也很犀利,比我们的刀剑都犀利许多。所以,我们必须利用周子方来对付吴大年。”
众人恍然大悟。
马度暗自思虑片刻,随后对少荀说道:“吴大年的军师司徒商可是有些‘海卧龙’之美名的大才子,咱们搞这些小动作,想必会被司徒商给识破。他那个人,才是吴大年帮中最危险最难搞定的。”
少荀点点头,说:“你说的一点没错。这我也考虑过了,只能看周子方到底有什么本事,又能不能斗得过司徒商。因此,我才说周子方是一步很大的棋。”
韩惊呵呵笑道:“想不到,咱们胜败的关键居然是周子方这样一个惹人厌的家伙。”
少荀拍了一下韩惊的肩,笑道:“你就别抱怨了,只要能赢,又何必纠结那些细节!”
而后,袁飞勇问道:“我们具体应该做些什么?”
这时,小懒贼从桅杆下来,见少荀便跑了过去,少荀抱起它,喂些鱼干。然后,小懒贼就依偎在少荀的怀里。
少荀这才说道:“具体的事还真不好安排,因为形势随时会变,咱们也要随机应变才行。不过,据我初步的想法,咱们还是得分分工。”他摸了摸小懒贼,心里规划了一下,随刻继续说道,“我领一队,老马、大石、老袁、康公子你们四人跟队,我们就负责搞定周子方以及摸清形势;老韩你和逊哥儿带一队,蒋兄、老王你俩协助,你们四人就负责去查岳菱怡的具体所在;鱼兄,就拜托你领着杀手团守好我们船。”
分好了工,探讨了一会接下来该怎么做事。之后大家也便散去,各自回船舱安歇了。
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少荀起来,发觉船上大家基本都在。然后他们告诉少荀,老马早已带着武赫和隗逊去了巨象山的溶洞,说是要提前勘察一下。少荀不由地连连称赞老马做事稳当。随后,他叫上韩惊和康尹一起去小镇看看。
三人到了小镇,却发觉整个小镇冷冷清清,所有酒馆、青楼、赌场都已关闭。镇上只有武器铺、茶楼和烟馆还开着,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如今之冷清,与昨夜的热闹格格不入,一下子还真有点不适应。
少荀叹道:“看来在这象骨屿,白天还不太好做事,本来我还想着来镇上打听点消息。也罢,等傍晚再来吧!”
韩惊笑了笑,说:“海盗本就习惯了躲在黑暗之中,于是晚上才会变得活跃。”
走到昨夜所在的那个酒馆,少荀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前方不远的青楼。他哼地一笑,说道:“也不知道周子方那只假凤凰怎么样了,现在可能酒醒了,正快活着呢吧。”
三人不再多留,直接回了船上。三人到达的时候,老马他们也已经归来。
老马告诉少荀:“巨象山底下有一座大桥,连通小镇的对面。大桥上还有三处分支,走向溶洞。一到溶洞面前,实在壮观,就像是到了神府洞天。它那个大山洞其实分作三个,中间那个和西边那个都没有东边那个大,而且西边的最小。但我告诉你们,即使是最小的洞,它那里边竟然也停靠了三艘大福船,我估摸着洞口应该就有二三十丈。”
众人听罢个个震惊不已。大家倒是看过巨象山,的确势拔五岳,但谁能想到它底下居然有这么大的溶洞,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武赫补充道:“东边那个山洞也停靠着大船,从外边看,只看到了四艘,里边好像还有一些。那些船都挂着吴大年的旗号,基本上应该都是嫡系船队。而西边那三艘,还同时挂有别的旗号,应该就是附庸吴门的海盗帮。再说中间那个山洞,里面有一方陆地,大概有小镇一半左右那么大,估计可容纳万人。在那里,吴大年已经搭好了台,所谓吴门大宴我看就在那里。”
老马拍了拍隗逊的肩膀,笑道:“这些都多亏了隗逊老弟。吴大年派人把守山洞,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和大石没办法只能在外边转悠。所以多亏了隗逊老弟,运用轻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洞内,看了究竟。”
少荀笑着也去拍一下隗逊的肩头,隗逊只是淡然地轻轻一点头。
然后武赫继续说道:“我和老马在巨象山四周转了一圈,洞口附近守备挺严。过了桥,居然也有一个小镇,同样是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之后,我们又到了山顶。这才看清了整个象骨屿的守备,吴大年在这岛上的掌控,已经堪比水师的驻地了。”
众人大惊失色。
少荀忙说:“那些都是吴大年直接掌控的部队吗!”
武赫摇摇头,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马则说道:“进岛的出口都有两艘大船带领诸多小船把守,岛岸还设有投石车,攻城的大土炮。我敢说,只要水师或者其他船队想靠近,没有吴大年的点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
少荀想了想,忽然疑惑了,他说:“老吴居然把嫡系的船队藏在溶洞,那万一有人攻岛,岂不是逃都逃不掉?”
韩惊点点头,说:“是啊,他这样岂不是自断后路?”
老马说道:“我看到东边那条河的入海口附近设有土炮,我想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紧急出逃的后路了。”
武赫说:“先别帮吴大年纠结后路,我还要说一个事。我们在山顶基本能看到象骨屿的全貌,岛上除了两个小镇还有两个村庄。而且我们观望到,所有村民都被海盗们像看守囚犯和奴隶那样强制劳役。如果吴大年不能尽快离开象骨屿,这里的百姓定然苦不堪言呐。”
说着,大家也基本上和武赫一样,义愤填膺,大骂吴大年之暴戾。
康尹咬牙切齿,忿忿难平:“我们的商船和这里的百姓一直都有交易往来,岛民们都是淳朴友善的良民,没想到如今尽遭此毒手,实在令人心痛!”
少荀说:“我们是海盗,本来,看待这样的事,应该都是很平常的了。海盗过处,几乎都是暴行,我们内行人早就看习惯了。而且,我们和这里的岛民都素不相识,实在没必要多管闲事。”
康尹、武赫以及众人都看着少荀,眼睛瞪得老大,他们心里实际上都在期待船长能做出义举,却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老马和隗逊十分淡然,应该他们看过太多,也就看惯了。
少荀伸了个懒腰,忽然眼眸中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杀气,他说道:“不过呢,因为吴大年这个人竟敢伤害我的故友而且企图占为己有,这让我很不爽啊!所以,我决定毁了他的吴门大宴,也顺便断了他在象骨屿的恶行,我要他付出最大的代价!”
众人微微一笑,都喊话谨听船长号令。少荀,韩惊,隗逊……浪猫海盗帮个个精神焕发,干劲十足。而且,杀气腾腾。
由此可想,象骨屿必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