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躺在榻上的人咳嗽了两声,面色苍白,神色黯然,看上去命不久矣。他捧着一副丹青,上头画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不知不觉,他留下了两行清泪,说好了将来带我去闯荡江湖,看秀美江山,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刚打好热水的小书童回来,正看见他捂着胸口咳嗽,赶紧给他递了杯热水,担忧道:“公子,您还是看开些罢,将军若是在世,定不会想看到您这样的。”
江沿笑了笑:“他已经不在了,我独自苟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倒是好,自己一个人解脱了,却让我来承受这痛苦。”
小书童劝道:“公子,您想一想,若是您去了,那不也是叫我承受这种痛苦吗,公子,您要振作起来,否则,将军在天上也会担忧您的。”小书童顿了顿,:“公子,今天是中秋节,外面热闹的很,自从将军去了,您从未踏出门半步,今天您就听我的,出去散一散心,好吗?”
江沿看着小书童期待的模样,不忍拒绝,点了点头,道:“好。”
江沿看着热闹的集市,不禁回想起五年前与温礼初识的情景。
“听说了没,温礼将军回金陵城了。”
“什么?这么快,我记得陛下才派出温将军打退边邑人不久啊,这么快温将军就班师回朝了?果真是英雄少年!”
“那是当然........”
江沿听见这些夸赞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些人也未免夸张了些。却不想,旁边的人看见了江沿的举动,:“这位公子,我见你摇头,你对温将军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江沿抬头看了眼这个人,他脑子里只想到了一句话“公子世无双”,回过神来,江沿道:“温礼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面前的人笑了笑:“在下在公子心中竟这样没有地位吗?”
江沿愣了愣,:“你是.......温礼?”
“不错,正是在下。”温礼浅浅一笑。
.......
江沿的眸子里透满了悲伤,同样热闹的集市,同样的节日,只是,身边的故人却已不再。
.......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请您到前面的天客茶庄吃一杯茶?”温礼笑着邀请江沿。
江沿犹豫道:“这...不好吧,我们才初次相识。”况且,哪里有人请不了解的人吃茶。
温礼只当江沿无功不受禄,道:“我只是看着你有眼缘,你不用在意那么多的。”
江沿瞧着温礼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好吧。”
天客茶庄里,温礼叫来小二问道:“可有雅间?”
小二笑道:“哎呦!客官,您来的正是时候,只剩最后一个上等雅间了,您随小的来吧。“
温礼点了点头带着江沿跟随小二过去。
温礼叫了一壶龙井和一些小菜,问道:“在下还不知公子的姓名?”
“江沿,漓江的江,‘沿洄安得住’的沿。”江沿说道。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江兄解释的名字怎么如此伤感,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江沿笑了笑:“谁知道,或许这名字就是对我将来的预言呢。”
温礼给江沿倒了杯茶,说道:“今天是中秋,江兄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江沿有一点疑惑,不是你先说的不吉利的话吗......
温礼人前是温润的样子,现在却像个话匣子,一旦打开,话滔滔如泉涌,停不下来。“江兄不知你可喜爱下棋、弹琴?”
江沿有些奇怪,这人不是将军吗,竟喜欢这文雅的东西,但还是回答道:“额,略知一二。”
温礼眸子一亮:“太好了,江兄,以后你陪我弹琴下棋可好?唔,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为何我一个武将喜爱这些文邹邹的东西,哎,实不相瞒,当初我从武也是无奈之举......”
......
后来江沿也不知怎么,竟答应了温礼以后陪他弹琴下棋,还将自己的居住地点告诉了温礼。
温礼经常去寻找江沿,每一年还会在江沿的小筑住上一段时间。
五年后边邑人骚扰中翎边境,温礼奉旨出征,温礼走前,对江沿说,:“江兄,待我凯旋归来,我带你去看中翎秀美江山,闯荡江湖。”
江沿点了点头:“保重,将军,我等你。”
自从温礼出征后,江沿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
江沿每日在小筑中等待着温礼的消息,却没想到,三个月后,金陵传来噩耗,军队有叛徒,温礼牺牲了。
江沿得知这一消息后,原本在江沿心中有些模糊的感情,骤然变得清晰。
原来,这,就是爱吗?
这份爱,变得异常痛苦,江沿承受不住。
江沿想到过去的事,忽然“噗”地吐了一口血。
小书童瞧见江沿吐血吓坏了:“公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江沿朝小书童笑了笑:“没事,我不要紧。”江沿刚说完这句话,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江沿好像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温礼,温礼朝他温柔的笑笑:“江兄,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你也要振作啊,我呢会在某个地方等你的。”
江沿喃喃道:“我也快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江沿悠悠转醒,耳边传来一声老者的声音:“小姑娘,你醒了?”
江沿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老者笑了笑:“老朽是郎中,摸一摸脉不就知道你是男是女了吗,小姑娘,你打扮的还蛮像的,若不是给你摸脉,老朽也要被骗过去了。”
江沿忽然想起了什么:“小琅呢?他......知道了吗?”
“小琅?是你的小书童吗?他去煎药了,放心吧,老朽的嘴可是很严的,他并不知道,话说回来,你个女娃娃,扮作男装,还有这样重的心病,秘密不小呢。”老郎中摸了摸胡子道。
江沿浅浅笑了:“我无父无母,也不会武,扮作男子倒是方便些,老先生,我......还能活多久。”
“老朽的医术,医的是身体的病,可医不了心病。你若还是放不下你心中的事,不超过两个月,你就会死,你若是能够想开些,那就可以寿终正寝了。”老郎中气哼哼的道:“‘老朽也不知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这样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老先生,我还没有问,是谁将我送回至小筑的......”
“是我。”江沿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江沿回头望向门口,愣住了,不由自主流下两行清泪,她不敢置信道:“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