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雨这才明白，爹和杨家人还没回来，说是为迎亲细节，其实还是在争论二妮出嫁日子的问题。
想来那个杜家爹所谓的木头一样的老实人，也是个自私而且会盘算的人，或许是老实人，但木头一样的就不一定是真了。
“这个不难。”陆春雨再抬眼时便有了主意，她看着杨大婶。
“婶子和大牛叔、黑牛叔他们可是一样希望，让二妮下个月晚十天进门，先娶再晚两年……圆房？”
她想到一件事连忙又问，“不是说，先养着，以后若二妮和杨南不愿，有合适的人家再嫁出去，只要别人能给出十两聘金？”
这是在来之前就听说过的事情，也是杨家一早商量好的决定。
“唉，话是这么说，但今儿看这阵仗，十两的聘金，怕是没有哪个农家人愿意出的，也就咱们家，杨东喜欢杜鹃，咱们家没得选择。”
杨大婶叹了口气，若非如此，杨家怎会如此被动？
“当年你大嫂进门，聘礼都只有五两，你们家还是秀才人家呢，你就不说了，情况不一样，可咱们就一种田人家，还聘出多的来了。”
“咱们家没选择，别人家却有选择呀。”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不知杨南自己意思如何，若真娶进门，就算以后能解除婚约、和离，但毕竟于他们两个名声都会受损，而且如婶子担心的，聘金问题。”
“杨南到没说什么，只是他才多大，现在想媳妇还早了些，咱们家现在也是两边为难的，再说这聘金都给了，就怕夜长梦多了。”
杨大婶连忙解释，而这可不正是让她烦恼的么。
“既是如此，我到有个提议，需要婶子你现在拿主意。”陆春雨一脸认真地看着妇人。
她知道这不娶也得娶了，以后的事是以后在杨家的事，搁在杜家就怕出事儿。
“你说！”杨大婶一听眼睛亮了亮。
回来路上何家妹子都在夸春雨丫头，而她更看重春雨丫头背后的秀才。
读书人肯定有主意的。
但继续说办法的却依然是小媳妇，林玉璋并未开口。
“我没见过杜鹃和二妮，也不知道她们性格如何，会做什么，和玉琪、杨梅相比如何？厨房里活儿如何？绣花、缝衣什么的针线如何？”
“这姐妹俩品行自然是好的，我看着她们长大呢，若是不行，哪里敢花这么多钱呢。”
“她们娘去得早，这家里活儿自然都做得，连种菜什么的都能行呢。”杨大婶连忙说了起来，对这两个媳妇还是满意的。
“尤其这些年被后娘苛待，连下田都能去，被当个男娃使唤呢，杜鹃还能挑着小桶去河里担水。”
“这缝衣纳鞋的事儿自然是学着的，不然谁给她们做？绣花……怕就不行了，没人教，不过以后进了门，我到是能教着的。”
杨大婶说完，猛然想起眼前这丫头就是个绣艺好的，连忙期待地看着她。
“春雨你可是又会做吃又会绣花呢，我可听说了，难道你要教她们？”
不说别的，若能教会绣花，这卖绣品总能换个几十文回来贴补家用。
不过杨家也不差这点儿，成亲之后还不是小俩口自己攒体己嘛。
她可听林何氏说过，这小媳妇绣花赚钱，给玉璋买书买纸笔呢，可羡慕人了。
“如果她们肯学，到也能教，但绣花就要看天份了，便是不会也问题不大，其他针线活儿好就能行，做个缝衣师傅也能赚些小钱的。”
陆春雨见杜家姐妹不会绣花，心下也是有些失望的。
但眼下重点是帮人，而非为自己找人手，便立刻又说了起来。
“不管赚钱多少，若二妮和杨南无缘，二妮将来可以自己赚到十两银子，把亲事解除了。”
“以后她就是自由身，去外头做工或是另嫁，或是继续住在杨家，杨家这十两聘金的问题可不就解决了？”
“若二妮和杨南有缘，这亲事就水到渠成，我一样带着她们姐妹做点事儿，多少让她们有个傍身赚头，贴补小家体己也好。”
“杜家是这样的情况，不管姐妹以后要不要认这个娘家，认不认爹和弟弟，她们性子都不能软弱。”
“学艺傍身或是有活儿能做，于她们自己也是最好的，像我和我娘，绣花赚钱，便是没田没地，度日无碍。”
她把情况一剖析，听得两个妇人连连点头。
兄弟几个都站在一旁听着，就连易东昌和他那几个同窗也趴在篱笆上听着，小声议论今儿杜家的情况。
这时若非都忙着回家做中饭去，那些从门外经过的妇人，怕也要跑进来再聊聊了。
实在是今儿这热闹看得人太激动了。
“好，你这主意太好了，那我再去一趟杜家，今儿就是抢，也要把二妮抢回家！”杨大婶猛地站起身，已经坐不住了。
“如果杜家不肯，那就让他们先把二妮那十两退了，不然已经是杨家媳妇的二妮，在杜家干了多少活儿，工作按天算、按月算都行。”
“别说什么家里活儿多，弟弟小，我不用想都知道，那嚣张蛮横的后娘，这几年怕是歇出懒福了。”
“这哪家女子嫁人不是穿衣吃饭、相夫教子呢，把继女当丫环使？还让继女种田种地？”
“只要婶子你坚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说，今儿既然来了，就趋势把这事儿定了，下个月一天抬两顶花轿来都行。”
陆春雨又出主意，教这妇人说重点，追究杜家苛待闺女的事儿，强调如今杜家闺女都是杨家媳妇的事实。
只要坚定这两点，便是村长和耆老们也会觉得有道理了，而忽略说亲并不必要马上就成亲的。
而嚷着要退回那十两等迎亲再来下聘的问题，则是吓唬杜小山。
杜小山不就看在钱的份儿上么，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这钱，给儿子读书？想再赚一些在手中？
到手的十两他会吐出来才怪。
没见着钱时，主意可以改变，见着钱了，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而杨家本来纠结的就是亲事匆忙，二妮的将来不好安置，如今陆春雨提供的方案，就是解决二妮的将来的，也是解决二妮与杨南亲事的备用方案。
疑虑一扫而空，杨大婶匆匆跑走了，好像生怕当家的他们没谈成二妮的日子，就放弃了已离开杜家。
若是这般再去说就难了，只有快点赶过去，希望来得及。
“小表嫂强！”
这边院子，兄弟几个包括易东昌的同窗们，都纷纷朝向陆春雨伸出了大拇指，今儿真是大开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