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璋嘿嘿一笑，就学着大哥的样子说话。
“嗯，用弟妹的钱买书我不要，哥哥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就帮你挑挑、再借来看看，以后你自己攒着吧，将来孩子们读书了，都用得着。”
学完大哥说话，他又感慨地叹了口气。
“大哥在塾里多年，每个月就一两银子，闲时他也给书局抄书甚至写过一些策论文章卖给书局，但……”
“他毕竟成亲多年，开支比我大得多了，他说若非缺钱，他最多就抄书，不会将自己的文章散卖，将来有出路了再攒起来编成书不是更好？”
“读书人要么去做工，想要科举就没那么多时间做工，能赚钱也就是卖字卖画，再不就是从书局找些小活儿，赚点笔墨钱。”
“买书太贵，便是我们开塾人家，也做不到想买什么书就买什么书，只能斟酌又斟酌。”
“小时候我都是看大哥买的书，后来我也攒了些钱，买的书都习惯让大哥先看。”
“如今我有了你会赚钱，能买的书多了，大哥却不好意思占这便宜，又确实需要更多的书增加学问，只能这般折中了。”
林玉璋感慨之后替大哥解释，为何是这般答复。
“这样就可以了。”陆春雨连忙微笑道。
只要不是为了一点面子，全部都给拒绝了。
她也明白，他们二房如今就算家底并未透露，但大哥心里肯定明白，他们的家底比自己那边丰厚。
平时买衣料、买书、买笔墨纸张，还有给霖儿买画册，花的都是不少钱。
只不过平时送一点儿也不好推辞，但这次显然是要去大采购的，要花的是不少钱。
所以林玉璋先前才专门说到卖花样子赚了些钱的事情。
这样林玉璜就不好意思占二房的便宜为自己买书了。
让林玉璋买了再借来看，已是他无可奈何地妥协选择了。
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林田氏临时说霞儿拉粑粑了要洗澡换衣，夫君在读书，这会儿忙不过来。
林何氏又不好怪她，毕竟是霞儿的事情不能不去做，于是挥挥手让她走了。
林何氏突然想到，小媳妇这么多天装病也是够了，让她生出一种养了大尾巴狼的感觉，而且还是尾大不掉的那种。
“玉琪你去，让你二嫂来做晚饭。”
她想到这里就很生气，又不想自己去喊觉得掉份儿，于是使唤小闺女去。
林玉琪撇撇嘴，不敢和娘顶撞还是去了。
她心里却觉得，如今家里又没啥事儿，一顿饭而已，她和娘做起来也不累呀，干什么非得喊人？
来到西厢还没进门，就把原因说了。
陆春雨见人没进来就推开窗子看着她，眨了眨眼，眼中带着狭促的笑意。
“娘不怕忌讳了？如今家里可是有两个在备考的读书人，不怕我带晦气呢？”
如今不还是过年呢？
过年不能串门、不能走亲戚、不能去塾里边，不就是嫌晦气怕不吉吗。
她能想到这个来做借口，也是灵机一动了。
突然隔壁书房那边传来仓促的“咳、咳咳”两声，想来是男人也被她的狡猾给逗笑了。
“好嫂，虽然我觉得你这主意不错，但我有点儿担心，等你好了，娘会不会找你麻烦？比如让你一个月都负责做饭什么的。”
“不怕，若真这样，就让你二嫂回娘家去住。”林玉璋在那边窗口抢先开口。
陆春雨正要说若是婆婆闹，她就趁势闹分家。
现在公公肯定是不喜分家这件事儿的，她只要说委屈日子过不下去，为了息事宁人，也会拦一拦婆婆的。
却没想到男人已替她挡下了。
对呀，谁还没娘家了，就许婆婆对娘家千般好、万般亲近，她也可以回娘家住上几个月呢。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被找茬的觉悟。
然而这时林玉璋却走出了书房。
“我去吧，看娘要我媳妇儿做什么，我都代劳便是。正好也要去挑水了。”
这一出显然是娘又要发难了，可不是简单的做饭。
若只是寻常做饭，大可过几天再喊，他媳妇毕竟是头回来这个，跟来惯的人是不一样的。
之前娘也说这些日子要好好养着，多歇着呢。
若在以往，他媳妇何时躲过懒？要说到干活，说到做饭做吃的，家里谁比得过他媳妇的手艺？
现在突然来喊干活，这算什么，他媳妇还没满十三呢。
陆春雨趴在窗口目送男人穿过院子往厨房去，忽然叹了口气。
“二嫂，你这么聪明，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我是觉得，二哥越护着你，娘就越不高兴的。”
林玉琪这些日子也没少看着这些事儿发生，她站在窗外担忧地看着陆春雨。
“你二哥是说先忍着，等乡试之后再说，但他这样子……却是头一个不打算忍的，唉，我也发觉了。”
“若只是婆媳不和也罢了，当儿子的参与进来，婆婆肯定会生气，觉得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可若她儿子不管，我这当媳妇的也会觉得委屈，觉得夫婿不护着我，这日子难过。”
“这种事儿说到底，除非婆媳之间有一方肯退让、或是不闹这种纷争，不然难做的，就是婆婆的儿子、媳妇的夫婿了。”
“我也就这些日子浑身不得劲儿，就是不想动而已，又不是平时懒，就不知婆婆可有想过，这些矛盾是她自己闹腾起来的。”
陆春雨也明白问题所在，也清楚连林玉琪都看出问题来了，其他人难道看不出来？
她是无奈林玉璋冲在前头容易搞大了事情，但这时候，她也不会阻止，既无奈又欣慰的心情真是复杂啊。
“二嫂说得是，平时你一个人就能做下一家人的饭菜，也没喊累，娘这么做确实……”
“不过她到底是娘，是婆婆，能让就让一让吧，总要让她心里这口气舒坦了。”
林玉琪想了想，试着劝陆春雨。
若以往她肯定不敢，但现在她觉得她也快满十四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了，二嫂又待她不错，这话可以试着说说吧。
“嗯，你说的对，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让，我这边赶过去做饭还来得及吗？婆婆她会因为我赶过去示好，而消气吗？”
陆春雨看着林玉琪，厨房那边已经传来林何氏气得怒骂的声音。
想来没把媳妇喊过去，却把儿子喊过去了，林何氏觉得伤了颜面，已经开始骂儿子了。
“娘，大过年的你为什么老朝我们撒气？就为了那几盒燕窝？”
林玉璋以为最多娘看是他来就放弃再喊他媳妇做事，没想到娘情绪这么激动，也是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本来过年好好的，是从何时变成这样的？
也没什么事儿可想，就初五那天的事儿，林玉瑛走前丢了脸，娘找他问燕窝的事儿被他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