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要逛街了，林玉瑛心里快要压抑不住激动。
“玉瑛丫头，你是青源镇人，可愿陪婶子去逛逛？”唐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林玉瑛，说话不动声色。
“是，玉瑛正好也许久不曾到镇上逛街了。”林玉瑛连忙笑着应了。
“我也正好有些东西要买，春雨你现在可有空儿？”林何氏便也笑着看向了陆春雨。
依他们上马车前匆匆商量或者说林何氏决定的计划，陆春雨连忙道：“娘，我还要再看看唐大公子的情况。”
“晚点玉璋哥还要带我去书局，霖儿还要我买吃的给他……”
总之，理由一堆就是她不能跟着去。
林何氏便为难地道：“那我一个人去吧，你们也别乱跑，带好霖儿。”她作势准备自己去逛街。
这么明显地落单了，到叫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何嫂子，咱们一块儿吧，路上还能说说话。”
等的就是她开口，林何氏连忙笑道：“那……好吧，这耽搁你才好。”
“哪儿的话，咱们一起吧。”唐夫人连忙说，于是三人就一起走了。
唐老爷也连忙请了林夫子到上房正厅上去坐，让小六去安置泡茶、准备了一些茶点。
一个经商、一个教书，都是读过书的人，到也聊得上来。
东厢书房外间，就只剩下唐哲靠坐着，陆春雨和林玉璋坐在另一边桌旁。
林霖在屋门口打量了外头的风景，又跑了回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块蜜饯在吃，很是高兴。
“林兄，春雨姑娘。”唐哲思虑再三，有些凝重地看向桌边的人，他们一个在吃点心、一个在吹着茶。
“唐兄请说。”林玉璋连忙放下茶碗，推到陆春雨那边，看向唐哲笑道。
“很感谢你们治好我这条腿，如今腿已治好只需要养着，那相看的事儿，便不能不了了之，如今……”
唐哲似乎有些为难，又或者思虑太多，此时说起相看一事，并没有预想中那份欢悦的感受。
林玉璋看着他，没有打断他说话。
唐哲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再抬头时便说起往事。
“或许林家已知道一些我的事情，其实我幼年便订过亲，与未婚妻青梅竹马，当年我这条腿受伤时，便是在婚期当年。”
“后来郎中看了无数，都说我这条腿废了，外头便传言我是个废人，我那感情甚笃的未婚妻就来看过我一次，不久，她家就直接登门退亲了。”
“如今……她早已另嫁，第二个孩子都快出生了，而我……自然是无人愿意联姻的，县城那边说笑我的人不少，看我笑话的人更多。”
“原本我也无意娶亲，奈何我那弟弟却执意要等到我娶亲之后，他才肯说亲，我只好由着家母去张罗。”
“就因此结识了你们。”唐哲说到这里又是一声苦笑，想到那天的事儿仍是惆怅尴尬。
“其实那天，当令妹嫌弃地看向我腿时，我就想要回县城了，万幸当时我忍下了，不然就失去了诊治的机会。”
他的随意聊起，却令林玉璋瞬间蹙起了眉，正教林霖数手中有几块蜜饯的人，也是动作一僵，惊讶地朝唐哲看了过来。
这人是无心说漏嘴，还是有意透露给他们听？
那天林玉瑛在明知有希望治好的情况下，居然还不知收敛，当着男子面儿露出嫌弃表情？
还让人家看到了！
这要多蠢才这般肆无忌惮啊……
陆春雨心里很是无语，无奈地看一眼林玉璋。
今天唐哲说了这么多，想来也是要开诚布公直接谈亲事了，可是大人都不在场，他们能如何？
林玉璋在这时候开口了。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唐哲，坦然道：“相看一事讲缘份，你原来的亲事因你的腿伤而解除，说明你们有缘无分。”
“当然这是客气话，若是我，我就会想，终究是太现实，大难来时各自飞，如此，也没什么好搁不下的了。”
“对一个可以轻易放弃的人，利益当前可以放下感情的人，有什么好挂怀的？”
林玉璋说话太直接，别说唐哲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就是陆春雨都吓了一跳。
这个傻瓜，怎么对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得罪人的话？
这也太打击人了些。
“我上次也有说过，我五月被毒蛇咬了，镇上郎中让我家准备后事，那时有人提出冲喜。”
“然而我家四处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愿意冲喜的人。便是以前心仪我的女子，也退缩了。”
“在我醒来时便想过一个问题，原本我也是提亲人无数，许多人家都想联姻的人，为何就没有一家愿意相救。”
“这就是利益权衡，不想冒险，也是情理之中。后来我就释然了，别人不愿意为我付出，那是别人的选择，我会尊重。”
“但见我好了，又想来占便宜想要嫁我的人，我也不会给其机会，因为那些人在做出选择时，就应该有承担这结果的觉悟。”
“说到底，患难见真心，取舍在个人。”林玉璋也说得感慨，最后叹了口气，目光便转向陆春雨。
陆春雨正无语地瞪着他。
他微微一笑，又道：“我运气好，在等死的时候有个小女子愿意为我付出。”
说完他又看向唐哲：“唐兄不必羡慕我，这就是缘份。”
“林兄……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向我炫耀吗……”唐哲心里自然是嫉妒的，这时候却是苦笑埋怨。
“呵呵，唐兄想多了，我只是在劝唐兄看开些，过去的已过去，如今腿好了，你的将来必是锦绣光明，不会再受任何难处滞阻。”
“当然，对相看一事我还是之前的话，你不必因为我媳妇会些医术治好了你的腿伤，就因感激而勉强自己结亲。”
“强扭的瓜不甜，结亲结的是善缘，不是孽债。你也不必着急而做出误判，如今前景一片光明，你更应该慎重考虑。”
林玉璋的话很客观，完全是为唐哲着想地提醒着。
唐哲心中很是动容。
他年少便开始经营铺面，稍长便能以一已之力拓铺，在县城都知道，唐家有如今的富贵是因为他的能力，是他带着唐家成就了今天的地位。
他这样的人，便是一条残腿，也是农家女高攀了，何况如今将要康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