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书到了府中的后门,见没什么,便偷偷地翻了墙,溜了出来。估摸着楚渊平今日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他应该知道自己回去找他,再怎么着,他也还惦记着这其中的缘由吧。
燕南书挑着人少的巷子走,不过一会儿就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缓慢悠扬。果然这小子在哪里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了。
韵楼是一家小茶馆,里边有着个琴艺卓越的琴师。他俩没事就来这里听听曲,聊聊天。因着在繁华的街市后边,这里平时人不多,倒是个好地方。
店里老板瞥见燕南书向他点了点头,倒也不说话。老板晓得是位老主顾,只知道经常包着楼上的雅间,看上去不愿意透露身份,他倒也不想知道。只见他方上去,店里的琴师就抱了琴下来了。把这里当做谈话的地倒也是极好的。
话说雅间里楚渊平正闭着眼,支着头细细的品着曲,桌上摆着两盏茶,淡色的茶冒着飘渺的白烟,带着似有似无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几张白纸和一副笔墨,纸上草草写着几个字。
突然间有个人打开了雅间的门。
“打搅了。”来人说着,却毫不客气,自顾自地寻了个位置坐下赏起曲来。
楚渊平没理他,两人安静的听完了一曲。
“有劳了。”燕南书作了个揖。
琴师明白了这两人该是要有话说,福了福身,抱起琴就离开了。
楚渊平这才慵懒地睁开了眼睛,自顾地沏起了茶。燕南书看着,站了起来,拿起看着桌上的诗文,顺其自然地夺去了楚渊平里手中的茶,坐在一旁,看着诗文,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妙啊。”
楚渊平笑了笑也不说话,拿起另一个茶杯。
“生在将军府里,倒是有一副文人的骨子。我生在文家的门第,倒是对诗文没有造诣。你这文武双全的让我何以自处?”燕南书假装自嘲着,时不时瞥着楚渊平的脸色。
“你可就少说些酸话,你这相府独子,总不会差了我去。想问什么就问,少拍马屁。”楚渊平知道这小子是要来打听皇陵两位皇子的事,拐弯抹角。
燕南书瞅着这被识破的样子,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问什么你也知道,你说,我听着。”
这小子,说是要告诉他缘由,如今倒是要反客为主了。算了,算了,不和他计较,实在不行改天让他一起到军营活动活动筋骨。
“饮食什么的我都安排了人,身边的人也说了该说的,开不开窍我走的匆忙,我就不知道了。”楚渊平说的漫不经心的,想着不着边地吓吓他。
燕南书可不上当:“你办事,我放心。”
这小子,对他倒是信任,也不逗他了。
“长久的也不是办法,你有什么打算?”
燕南书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姑姑那边不好办,从长计议吧。”
楚渊平一挑眉:“你姑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姑姑准备给你养个公主当童养媳呢。”
燕南书喝着茶,听他这么讲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想法。想了想,觉得还有点好笑。公主当童养媳,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讲,也就他能讲得出来,朝中执掌这近半的势力,姑姑在后宫独大,相府如今确实得势,也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但是燕南书倒是觉得也没那么得意。皇上近些年身子骨是不好,但是对朝中局势还是控得住的。况且姑姑还是她的嫡母,虽然也不是没有先例。燕南书甩了甩头,想什么呢!
楚渊平看他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该不会让我说中了吧。”
燕南书被他这么一笑有些恼羞成怒,急忙道:“胡说什么呢,公主小时候救过我的命。”
楚渊平笑的更欢了:“哪个茶馆子听的书,也敢到我这来说,怎么的你也要来个以身相许,哈哈哈哈——”
燕南书懒得和他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喝着茶。
楚渊平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继续说道:“你这么讲恩情,那你可得说说,你让兄弟我帮忙,兄弟我二话不说就去了,你可要这么报答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罢了罢了,欠的还是要还的。
“你不是眼红我那匹汗血宝马许久,送你去。”
楚渊平撇了撇嘴:“那是皇上亲自赏你的,我可不敢骑。”
这倒是奇了怪的,他敢送,他还不敢收了!
“那你要些什么”
“嗯——”楚渊平假意思虑着,突然间灵光一闪的样子:“那就向你讨个驸马的位置。哈哈哈哈——”楚渊平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这小子今日铁了心了要来打趣他!
看着燕南书脸色变了,赶紧收敛了些。
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进来时,燕南书察觉到楚渊平脸上还藏着一丝愁意,看上去还有什么事。
“你今日在这等我,恐怕还有什么事吧。”
楚渊平站了起来,走到窗旁,一伸手推开窗户,细细密密的火纷纷扬扬的飘了进来,窗旁的炉里的炭火,烧的旺的很,炭灰与雪融了起来,火候降了些许。楚渊平迎窗而立,雪在他的发间驻足。
“被你看出来了。”
没转身,只是说着:“些许再几年,你就要早早成婚,加官进爵,我这眼下父亲就要打算着要派我去建功立业了。”
听他这说的,恐怕是将军府里又有些难念的经了。这样寻思着,会不会这次让他帮忙,惊扰了他府中人,这样想来让燕南书十分愧疚。
“是我拖累你了。”
楚渊平苦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与你没干系。”
“这次是要去哪里”
楚渊平回到座上,一字一句道:“边疆。”
燕南书没有想到将军府为何如此苛待庶子,实在是耐人寻味。
“什么时候去”
“父亲还只是与我说着,还没提上日程,恐怕年后也就差不多了。”
看他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色。燕南书安慰道:“或许还是会改变主意呢。”
“但愿吧。”
燕南书到边上关上窗,窗掩住了风雪,让屋里渐渐有了些许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