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马齐驱的马车为当今圣上出行所用;六马齐驱的马上乃皇亲国戚使用;四马齐驱的马车京官才有资格乘坐;地方官仅在办公差时才可乘双马车;而她邵家就是再有钱也只能配牛车。
六年前沈逸舟大败挞鞑军凯旋而归,正值战马吃紧,皇帝举全国上下集齐七匹白马、连夜赶工于班师回朝之日与大将军府一齐赐予沈逸舟,这无上的尊荣历朝历代也是从未有过。
也是那日,清欢笄礼,年少顽劣的清欢一大早就带着小竹溜出了邵府。
眼看到了晌午,回朝的队伍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城门口,老百姓急急地从四周朝街前涌来,清欢哪见过这阵仗,瞬间就被挤到十米了开外,只远远的望见那马上的人一身玄色戎装,身姿挺拔引得周身小姑娘阵阵惊呼。
凑完热闹回到家中已是黄昏,气恼的邵老爷子追着清欢屋前屋后一顿跑,也是那时清欢的心底嵌下了那一抹玄色。
雪衣国常年征战自是以农业为本,虽说邵家家财万贯但地位始终不高,本地位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此刻竟坐在同一辆马车中,而她邵清欢打昨儿起成了将军夫人。
想到这里,清欢不觉弯了弯嘴角,抬头看向马车对面的沈逸舟:这桩婚事来得突然,想来将军对她并无想法,但如此近距离伴在将军左右她也是欢喜的。
察觉到清欢投来的目光,沈逸舟打开手中扇子间抬头回望,正巧看见清欢微弯唇角澄澈的眸中闪着星星炙热,不由晃了晃神,将头转向窗侧向街道上看去。
他沈逸舟从小就无父无母,记事起就进了军营,光战场就上了大小不下几十次,死尸横野血流成河的场面他见的多了,鬼门关走了十几遭,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死伤无数,心里早将生死和感情看淡。
多年独身的他也见了许多执着的小姑娘暗送秋波,皇帝和那些个王公大臣更是见缝就往他身边塞美女,可一颗冰冷凌冽的心早就失去了活性,哪还有兴致细赏,草草交予景佚行处理便没了后续,本就无心家室的人,几次三番都拂了皇帝的面子,突兀的娶了富商之女,想今日的宫宴必不简单。
思索间,马车停了下来,空竹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将军,到了!”
逸舟定了定神跃下马车,还未站定耳边就响起阴阳怪气的问候声:“将军才来?皇上想着您今日要来,一早就让奴才在这候着了,左盼右盼可把您给等来了。”
“有劳吴公公。”沈逸舟轻笑着,转身将手递给正要下车的清欢,柔和道:“夫人小心,马车高,扶着我。”
清欢怔愣了一霎,发觉身后吴公公探寻的目光心中了然,含着笑轻声说:“这马车确有些高,麻烦将军操心着臣妾。”
说罢,握住沈逸舟修长的指尖,缓缓走下马阶,顺势挽过逸舟,动作轻盈流畅亲昵的对上眼神,那般默契连身后的小兰都微微惊诧。
“呦,将军和夫人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呐!快随我进去面见皇上吧。”吴公公捂着嘴打趣,恭谨的弯着腰领着清欢一行进了宫门。
虽说邵家家业雄厚,邵宅更是富丽堂皇,可进了皇宫清欢还是感受到扑面的威严,四周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绷着脸匆匆地走着,偌大的院子静的骇人。
想着一会将要拜见皇上,清欢不由得打起鼓来,挽着将军的手不觉揪紧。
察觉衣袖处的异常,沈逸舟低头瞧着在她身侧大气也不敢出的小夫人,此刻的邵清欢正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一脸愁苦,呆呆的盯着地面。沈逸舟拉起臂弯上紧攥的手握在手心,无声息的放慢了些脚步。
这一切都落在了心细如发的吴公公眼中:莫不是这大将军真真动了心,爱上这无权无势的邵清欢。
穿过三四道宫门终于看见了几座金碧辉煌的殿宇,走尽约莫一张宽的长廊就看到十几级的台阶,吴公公谄媚地回头道:“前面就到了,夫人走累了吧!”
清欢突然被提名,有些莫名的摇摇头说:“怎么会,几步路而已,倒是辛苦了公公这大老远还来接一趟。”
“咳,奴才这是应该的,将军前面走。”说着做出“请”的姿势,咧开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