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区嗣辰的话音里有略微的嘶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低低地在她耳旁响起,霍地惊醒她。
她两手用力抵开他温热起伏的胸膛,往后跳开,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耍无赖装可怜,我可是不吃这一套的。”
他缓缓侧过身来看着她,神色里有游丝般的凄苦:“茵儿,你就这般狠心,你离开了我已有一年了,我还以为你已……如今你回来了却又说不认识我,你以前从不会这般说我耍无赖装可怜。”
日月兮听在耳里,小脸上笑意全失,蓦地头大起来。他声音虽低,却掩不住凄凉之意。
“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茵儿是谁,可能是我俩的面貌相似,你真的认错人了。”日月兮凄怨地看着眼前英俊之极的男子,她回去之后还是易容好了,到时就不会出现这么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区嗣辰蓦地一震,柔和的目光里挣扎了起来,近乎凄楚地说道:“我怎么会认错人呢?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长的同一张脸,我也能从里面将她找出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不会错的……”
日月兮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看着他眉间游丝般的伤痛渐明渐暗,心里缓缓浮上了一缕一缕奇怪的情愫。她走到他身前,仰起头来,认真着看定他,“可是我确定我真的是第一次见过你,而且我也不是邀月国人,我才第一次来邀月国,怎可能会是你的妻子?”
闻言,区嗣辰微微怔住,却也有些不知所措,她说的话很认真、很肯定、很坚持。他蓦然回神,从她的话里读取了重要的信息,出声询问:“你这些年你是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我……”日月兮忍不住开了口,本想以事实相告让他彻底死了心,却突然想起日璟曾今义正言辞的叮嘱过不可轻易泄露了自己身份。她瘪了瘪嘴,这才极不情愿地低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这一年过得好不好?”区嗣辰听着这话虽极低柔,却不由得心中有些涩然,胸臆中仿佛有什么微微刺痛了,别样的难受。
他在她的生活中独独空缺了一年,她却已然将他的记忆擦得干干净净。他失去的,不光她的人,她的爱,她的记忆,还有自己的心。
不知道谁比谁残忍,不知道是谁比谁伤心。过往的一切,犹如镜花水月般在那一句“你是谁,我不记得你”之下便得丝毫都不真实,犹如梦一场,除了一阵唏嘘感叹之余一点也没留下。
日月兮怔了怔,说不上是怜惜还是如何,只是心里突然一软,她咬了咬下唇,缓缓开了口:“那我现在跟你说,我一直以来都过得很好,而且身边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不放心,只要你不在我身边,就是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不放心。”区嗣辰静静看着她,几近透明的瞳色里渐渐深幽,又勾了勾唇角涩然笑道:“你过去的这一年我未能参与,但是你的未来我必光顾。”
他说得极诚恳,日月兮稍稍和缓了颜色,无奈地叹气,倘若她是那女子,听着这情话绵绵,心里定是高兴至极,可她虽与她同名,却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她没法同等那个女子的思想来看待。
“这位公子,我再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最后一遍,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子是谁,我的名字叫日月兮,绝对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明白吗?”她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忽地心中却涌上一阵愧疚之意,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我也……”区嗣辰安静地看着她,神色黯淡了下去,忽然不再开口,沉默起来。
日月兮偷偷看了看身旁的男子,他注视着前方,神情宁静,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既然话已讲清,我要走了……”她突然沮丧起来,话说得太直终究感觉还是有些伤害了他啊。
区嗣辰察觉到她的目光,最初平静地假装不知,见她笑脸上的神情逐渐褪去,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如湖,碧波万顷的湖中情愫深邃而浩淼。
日月兮猛地侧头,迎上他此时的双瞳,表情一滞,红唇微微动了动,又暗自抿紧。半响,复又浅笑出声,“我走了……”
她愣愣地才记起身旁的男子刚刚才掷地有声的话语,蓦地紧张起来,要是、要是他不让她离开怎么办?
“好……”区嗣辰好看地勾起唇角的弧度,仅有的一丝笑意现出一丝牵强。他拿这一丝笑意掩去了真实的心思,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复杂情绪,复而再次开口,“好。”
“哦?”日月兮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脸迷惘地瞧着区嗣辰,这男人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呢?难道他脑子开窍终于想明白了?呵呵,她暗自笑了起来,可是,这种感觉还是十分十分不妙啊!
忽地从暗处毫无声响的一个锦衣男子,他悄然站在区嗣辰身侧,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片刻过后,他忍不住上前,道:“王爷,为何……”话未说完,突然瞧见区嗣辰脸仅有的笑意已经全然退去。
“你不懂的……”区嗣辰缓缓的回过神来,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暗暗的发疼。他强忍着说不出的哀凉,如潮的酸楚忽然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这才发觉,刚刚的见面竟是恍若如梦。
这一年中每回至半夜醒来,他总想着倘若见不着真人,哪怕是能在梦中相逢也好,或者是仅能见她一眼也罢,这样的牵挂与思念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挥之不去的停留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