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突然一惊,那张脸明明就是习渊,可直觉上感觉哪里好像有些古怪,直觉上难道他在宫里受了刺激?
她沉默片刻,盯着习渊的脸,复又问道:“你在宫里还好吧?”
习渊看着她,没有答话,又沉默了开去。
只是。
农景茵凛然回神。她静静看他,眼前一袭白衣的男子身形比起今日所见到的习渊要略显削瘦,而且眼角眉宇间浮动着温和的笑意。
就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一股极淡极淡的如雪中松枝一般的气息绵绵不绝地传递而来,纷纷扰扰包裹了她全身。
这股味道……她的心里一动,难道是……
她不置信的瞪大眼,看着那张熟悉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她怔怔看着他的身子,忽然迅速敛眉垂首,因为眼眶深处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似乎就要支持不住掉下来,心里涌起了一种冲动,想要倾诉什么的冲动。
难以言喻的欣喜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喃喃唤了一声。“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是……”直到尾声,她仍旧颤抖着不敢喊出那个心底里的名字。
“茵儿……”他轻轻的唤她的名字,那低沉的嗓音像手指滑过紧绷的琴弦,带着几分压抑,仿佛想要倾吐什么,却又犹豫不决。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唤声,她愣愣地盯着那双犹如湖水一般深沉的眼眸,心口像被人填了云朵,轻飘飘的,如漫步云端,分不清天与地。一时间有不尽的酸涩与感动涌入心底,缓缓升腾,仿佛就要从眼底涌出来,原来他……真的就在她的身边。
区嗣辰默默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只觉窒息般的痛苦从他的心脏传来,好像被一条湿滑的毒蛇缠绕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忽然上前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用尽全力的抱着浑身颤抖的她,想说些什么,声音却被掐在了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她的眼泪不断的落到他的肩上,像是带着火一般的温度,灼得他连着心底一阵阵的抽疼。
“告诉我,我没有做梦对不对?你真的是区嗣辰,你正抱着我了对不对……”农景茵“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腻进他温柔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生怕眨眼间他就消失不见了。
一旁的区嗣辰虽然还保持着冷静,但也早已红了眼眶,一个劲地重复着。“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的身影僵硬得半晌未动之后,才渐渐地缓和了些,语气很轻,声调有些嘶哑,却说得十分清晰。“茵儿……是我……是我啊……”
这么长时间郁积在心的痛苦怨恨和思念倾泻而出,农景茵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边哭边骂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怎么可以来了之后还装作不认识我呢?区嗣辰,我恨死你了!”
区嗣辰站着不动,任由她捶着,轻轻伸出双臂拢她入怀。只是渐渐地,她拳头越来越轻直到绵软无力。他的怀抱越来越紧,温热的吻落在我的耳畔,说:“茵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区嗣辰将脸上的面具撕开,霞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他削瘦的脸和尖下巴好象刀刃一樣雪白发亮。那一瞬间,他看上去是那么那么的单薄脆弱,但是也极其强悍的锋利,简直可以说是炫目。
手下的皮肤传来暖暖的热度,农景茵手已经抚了上去,纤细白皙的指尖缓缓地流连,划过他的眉宇、他的鼻梁,悄悄地在他的唇畔逗留片刻,那些真实的触感让她的眼泪无声滑落,心里干涸荒芜的那一片土地仿佛有清泉流过,舒畅地喜悦着。他温润而怜爱的目光笼罩着她似太阳一般温暖而让人安心。
她没有作声,先前在心中堆积半日的恐惧一朝散去,他便立在她跟前,眉如画,眼如星,是真真实实的他;多少花香醉人,多少绛色妖冶,都敌不过他的温润笑容。
“区嗣辰?”农景茵柔声唤他,环住他已然清减下去的背影,隐隐触及衣衫下一身嶙峋瘦骨。她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侧过头来,道:“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瘦了。”
“好。”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他有一刹那的恍惚,此时回应的嗓音听来也分外柔和。
“身子可好些么?”她浅浅地笑,则更加关心他的身体。
他挑眉一笑。“都已经好了。就是很想你!”
她看在眼里,仍旧佯装不知地笑道:“真的想吗?”
夕阳下,她的笑容灼灼生辉,明媚无双,一想起她所受的伤害,他的心底就开始隐隐作痛,差一点,又差一点就没有保护好她……
他含笑看她,幽黑的双瞳里神采愈发浓重,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恩,很想。想得不得了。”
农景茵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那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来,微微恼道:“那你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干嘛了?”
她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嘴角泛起一丝弧线,一袭白衣也被夕阳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颜色,融在一片红的黄的棕的色彩之中,就像透过树梢落下的阳光一样,带着丝丝暖意。
他那日一时失算还让皇兄有机可乘,好在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但另一方面,他却因为这个过错差点就失去她了。幸亏农景轩及时出现,才让他幸免于疯掉,只是对手似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他心里明白,习渊是个很可怕的对手要想从他手里把人抢回来怕是非常困难,但他还是毫无怯意的马不停蹄的赶往春风城,因为他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只是意外的二皇兄也跟着来了,以二皇兄今日的身份,他实在不想牵连他,可最终还是没有说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