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寂,屋内气氛凝重。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区嗣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区嗣辰,我先向你道个歉,因为我刚才自作聪明,用你的身份堵你的退路,没想到你这次选择……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说出心里话。区嗣辰,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和别人成亲了,我知道这样和你直白的说清楚,会很残忍,但我不想再要你负担什么了,这样的你,让我觉得更加没有面目……”
区嗣辰紧紧把在床板之上指节分明的手,苍白如纸,透着其下的血脉,隐隐现出青紫之色。
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双手略微疲惫地交握坐在床前,指节苍白,一双清冷的黑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薄冰,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把你带走和与你成亲的人会是谁,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要不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将你带走!”
日月兮听了,暗暗叹气。
“可是……”她一句话哽在喉头,不知如何说才好。
区嗣辰脸色发青,勉强一笑,话音低微,“只要是茵儿想要的,我什么都能给。”
日月兮身形一僵,困难地缓缓开了口:“区嗣辰,你冷静想想,此事当真两难全!我早就知道你故意骗我进府,也是因为好奇,我才跟着你来了,原本打算呆个两三天就走,可是这都多少个两三天了?我发现自己真的很软弱,没法再若无其事地坚持什么,你打我骂我吧,就算我懦弱无能,就算我翻脸不认人,发泄一顿可能好点。”
她突然一步步朝后退,脸色有些恍惚,可是眼神无比笃定。
区嗣辰已经完全站起身,危险地一步一步接近:“那我算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什么?”靠近跟前,他掐紧她的唇,狠狠咬下去:“在我面前出现的人是你,突然消失不见的也是你,现在要谈离开的还是你,农景茵,你招惹了我,还想装着若无其事么?”
日月兮咬住嘴,满脸通红,低下眉眼没有回答。
他冷冷笑了起来:“老虎死了还留张皮,你打算给我留点什么,农景茵?”没得到回应,他发狠地咬破她的嘴唇,舔了舔渗出的血丝:“痛不痛?”
突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静得令人窒息,如溺在深水的不堪重负的窒息。
“痛不痛,说话!”加重了手劲。
日月兮木讷地看着他:“痛。”
她立在那里,挣扎着看着他微微低眉的样子,心如刀割。
区嗣辰脸色渐渐寒冽,眉目间游丝般的伤痛渐明渐暗:“我比你更痛,农景茵!我宁愿你踩我到地下,打我踢我要我下跪,把心掏出来给你都行!但我最怕一件事……我最怕农景茵突然说不爱我,不想和我呆在一起。无论我用尽什么方法,农景茵还是狠心地不回头!”
他一把拉过僵硬的身体,将她带进怀里,眼睛对上慌了神的瞳仁:“你看看我,农景茵,好好看看我,不管你忘没忘,我区嗣辰对你怎么样,你总有感觉吧?我都求你不要离开,你是不是真的想看着我死才满意?”
心头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又渐渐淡去,胸膛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虽空恸得可怖,却已辨不出是何种滋味。
日月兮站着没动,眉眼低沉,脸色红中带青,她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情形,心里百味陈杂。抱住她的胸膛在激烈地起伏,手臂紧的打颤:“你融进了我的骨子里,现在要抽出来,是要我的命。”
他以往一直忍着没开口。好像他们一接近彼此,就如同刺猬抱团,总是轻重不一地伤害对方。
放下……她曾在说过了多少回叫他放下,却终究不曾真正忍心放手。
所以,才会一痛再痛,却仍旧在撕裂般的剧痛里,不断挣扎,一面痛着,一面安乐如饴。
他,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正解脱?
而她,帮不了他。她试过,却不过更加增添了他的痛苦而已。
所以,她一直狠心的提醒了自己,千万不可以一时心软,那样只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徒增两人的痛苦而已。
怀抱里的男人哑然无声,只余沉重的呼吸、垂落脖颈处的头,他的紧张透过衣衫,随着呼吸的颤抖无限蔓延。
“对不起。”日月兮沉默良久,心翼翼地呵出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腰肋:“区嗣辰,松手吧。”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农景茵,她离开后大家才不会再纠结。
他正眼看她,心却隐隐痛了起来,勉强笑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么?”
“区嗣辰。”她看着他,脸色迷离,满心凄苦,然后咬紧牙开口:“对不起,离开我后,你也会过得舒心点。”
他还是难过地弓着身子,微微颤抖:“你恐怕弄错了我的意思,我是问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不会离开我。”
日月兮愕然住手,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区嗣辰,你冷静点……”
“我能冷静吗?”他轻轻地说,如从前一般宠溺地笑着,温柔地笑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但那张教她留恋的脸颊,却急遽地黯淡了下去,“你是在要我的命哪,农景茵!”
这样不经意间流露的神色教日月兮心头猛地一震,倔强得难受,她不敢看他脆弱、寂寞、心灰即将要崩溃的眼神,声音也僵硬了起来,“你这是强人所难,我不会因为这样就心软的。”
他无言,却对她极其轻柔地笑了,渐渐地笑得越发璀璨。
那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