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本子里说:
想要忘记一段感情的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
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见云幽。
彼岸便不由得想起那个小时候的自己。在那段日子里,她懵懵懂懂、模模糊糊、在懂得与不懂得之间。
那时的她主观上并不勤奋,客观上又非勤奋不可;性子里贪玩、不想修行练功,却多听不得师父的唠叨,心里觉得也不能被云幽比下去的。
可要说彼岸对云幽,是依恋还是依赖?也许那时的她还不懂感情。
说不喜欢。
她却可以接受他亲昵的为她整理衣着,她会费尽心思编弥天大谎、让他进入她别有用心的圈套里。她也可以接受他说她——矮胖白,她可以接受他说的话,不管是夸赞她还是损毁她。但是若换做旁人,她想她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她可以在他亲昵的动作下装作反应迟钝;可以在他教训她的时候觉得他是为她好才这样说的,可换了别人、便是不行。
她还可以很自然的和他讨论以后为人妻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或许是她畏寒,而他恰好有那种温暖,是那种她觉得的温暖……
若说喜欢,也不能够算。
他们一同拜在师父名下,师父偶尔偏心云幽。
再有,她一直不喜欢、师父口中那些习惯修行、一贯功法厉害的,因为她觉得那是被家族逼的人才会干的事儿!
那种人一般的心思会很重,她不喜欢。
可她又觉得他不一样。他修炼功法,为了他破灭了的家族;可他又是自由的,因为他也只为了他一个人、很矛盾,很特别。
说他特别,他是真的特别。但他的特别不止是他脸上的胎记、而她面上没有的;他特别不止是他一直以来给她买糖,她吃了糖没有长喉咙凸起,而他却长了、和不吃糖的师父一样的凸起。
他特别不止是他一贯听师父的话喜欢修行、功法厉害、涉猎奇书、博学多识,她明明最不喜欢却……也乐意见他那样。
算起来,她也不知他到底最特别在哪,只知心里觉得他是最特别的那个!
是他告诉她,让她知道了:做事情不仅要有那三分钟的热度,还得学会怀着那余温去做好剩下的许多事。
可当她有一番作为的时候,他又说,云雅,你最重要的不是有多么拼多么能干,你要的是自己开心的活着~你知不知道?
那些,他们的年少。
再见,那份吃到嘴里甜甜的糖、那些开过的玩笑、那段一起烧火煮饭的日子、那种身临夏日暖暖的温度,那个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的人……
谢谢你,从五岁到十五岁一直陪伴走过!
“这是哪?师父怎么许可你下山了?”彼岸问道。
“这里是云落城的玭瑶洲,当年我曾居住过的地方……我经过乐渺洲,遇上你重伤在地,便把你带了回来的。”云幽回道。
“嗯,你下山多久了?来这?”彼岸问道。
“师父吗,还没问过你,你觉得师父待你如何?”云幽似不想回道的,只问道。
彼岸微微疑惑、道“很好。”
“那我待你怎样?”云幽又追问道。
“也很好。”彼岸想了想回道。
“那有一天,我和师父站在了对立面,你会怎么选?”云幽又问道。
“选你。”彼岸抬眼说完。
“然后大不了一起被师父罚一顿、便是。我从来被师父惩罚惯了……只是你一向听话,怎么会违背师父他?”
彼岸细细想了下、又问道。
听到她说“选你”的一刹那间,云幽要压不住嘴角的笑。
等见她拿清澈的双眸又问他时,之后、他心又倏地掉进了谷底,好似被冻结了样。
他知道了,她的选择,和他想要的不一样。
她曾说,他是天上的云朵、离太阳很近的那种,时不时渡着温暖热气给她,温暖了她孤寂的年华。
当初他们只要一两句话的。
他开口,她答应、就能够永远……
他知道,那时他应该勇敢、大胆一点,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
年少时的喜欢很珍贵,但珍贵的不只是喜欢的那人,还有那个时期的自己。
笑,青春打马而过,如此匆匆。
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
她在人潮里不知所措,他跟在她身后,伸手怕犯错,缩手怕错过。
明被人所吸引了动了心,却给那人若无其事之感。
“也没什么。只是发现了坏人也会做好事,或许该说是——好人也会做坏事?”云幽说道。
管他是什么呢,只要他不害你,还一直对你好。
别总是想知道别人是个什么东西,来源的。他出生不好,经历太多,便要把他完全否决吗?
“为何这样说?”彼岸问。
“你说:若,师父他,做了坏事怎么办?”云幽问。
“他是师父。这辈子便都是师父,别人可以落井下石,我们不行!”
“何解?”
“凭他养育之恩,便是他负天下人,遭受非议,我们亦不可不认他。不辩解,不求原谅,只护他一丝……生活无忧~”彼岸回答道。
“你,变了。”
“是。世间,哪有一直不变的?”
“我方才为你把脉,你身怀有孕,两月有余。近日可有不适?”云幽问道。
“你胡说、的什么?”彼岸惊。
“你自己行医不懂吗?”云幽道。
“我又没摸过!你说的是真的?”彼岸撇嘴道。
“过几日显怀,你便知了……”云幽笑道。
“对了,你那日救我回来,没有看见旁人吗?”彼岸问道。
“派了明月、风清二人送了回去。”云幽不想多说的道。
“……为何?”彼岸问。
“我们夏族,不喜欢见旁人。”云幽道。
他还是没有告诉她,他一直想说的话:“有些东西,我藏着掖着。初始怕你知道,接着又怕你不知道,后来怕你假装不知道……现在。”
现在已经不能让你知道……
是谁把流年逼成宿命?在谁的耳边轻呢玄语。
或许还正在奋斗中的人,都比较自卑。当自己强大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太多。
当我无条件带你好时,我不敢追求你;当我有实力让你荣华,但你早已嫁人为妻!
这人、他从低谷走来,他不怕再一次回到低谷。
现在外面的天是黑暗的,他只能紧挨着孤独,像极了某种世间疾苦;但他相信外面的天会亮,不再掩住他的心间的那片光景。
这夏宅。前花旁树,后有流水的,却也不像乐渺洲那般荒凉。
等你拐来拐去,专选不可能的夹缝走时,就会拐进一个豁然开朗空地,穿过纷纷的落花,就像是可以到达一处世外桃源仙境……
“你对着里,进行了封印?”彼岸问道。
“嗯,花了些心思。修整了许久……”云幽道。
“那日你说,有破解之法。”彼岸问云幽道。
“云雅,你想好了吗?”云幽问道。明明算命师,最能控制别人心思。他却要问她。
“是。告诉我!”白色的绸弦绕在他的脖子上。
“你要伤我吗?”
“在这里陪我会吧。有些事我还尚未参破,给我些时日……”云幽似没被威胁的只道。
彼岸发觉她自己近来越发的易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道:“我不伤你……只是有些狂躁。”
“看来你身上戾气是又盛了几分,平日里多熏些檀香……”云幽道。
“嗯,记下了。”彼岸有些发丧的道。
彼岸失踪
你走不进那个人的心里,不一定是你不够努力。
还有可能是那个人在也不断加固、她自己心里的那堵墙。
说不出的悲凉与辛酸,时间的流逝注定了太多的悲剧,无法偿还!
彼岸重伤毁容,怀有身孕。
“你喝酒吗?”彼岸问。
“那不适合你,别喝……”云幽道。
他没告诉她,他曾经也因为某些事喝过酒,想忘记很多事很多人。
这时,冷玄三走进来说道:“哦,对。你还受伤了呢。谁也别喝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把酒罐子藏到身后。
“谁许你进来的,出去……铭心?带她出去!”云幽说道。
玄三不悦,却还是随着伺候在一旁的铭心、退出了房。
“干嘛把她支开?”彼岸勾了勾嘴角问道。
“过几日,又要到你生辰了……”云幽没有解释,插了句话的说道。
“嗯。可惜、我现在也不吃糖了。不过你的喜糖,我还是要的,补着吧……”彼岸说道。
“那时你没来……若你来了,便知——她还不是。”云幽心里憋闷的说道。
“她,不是什么?”彼岸发觉他话里有难言之隐的,心里想问个明白。
“你只知夏家和冷氏有婚约。不过当时你还没有听到下一句——有婚约的是冷家大小姐冷云菁和我大伯。我大伯他是个逃犯,一直在逃、誓不娶。”云幽说道。
“你大伯?和云字一辈?”彼岸疑惑的问道。
“冷家人、多早婚。算起来比我们快了一个多的字辈。”云幽解释道。
“那她。和我差不了几岁吧,叫玄三?”彼岸想了想,又问。
“嗯。大伯如今找不到人,冷家人便推到了我身上。一来她姓冷,二来她是后辈,我不喜,便回来住,她自己寻来的……”云幽心里泛着苦味的、又解释道。
“荒凉之地,她还来吗?”彼岸自问的说道。“你还恨冷家人吗?”
“那你呢?”云幽问。
那年。
你说,冷家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无所依靠,赏给你的都是他们看不上眼了的东西。
可你却不得不依附冷家的藏书塔,因为里面有夏家的古书。
你说,你恨冷家,终有一天要除掉那些伪善之人。
于是,我也同你一起仇恨。
年少的爱恨,多么简单?
“之前错恨了。现在恨,却没有错……”
“不说这个了吧。”
“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礼物?”云幽换了句话说道。
“我上次收到了,一套的首饰——然后寻了很久才还了他许多古籍。不想之后,他送我的、也是我最喜欢的那只红簪子坏了,糟蹋了他的一番心意,便只嫁给他。现在,,你什么都不用送,我怕我回不起……”彼岸语音低沉的说道。
云幽道:“你嫁给他,是亏欠、还是爱?”
彼岸笑着回道:“起初只是好奇、接着是不懂、然后是亏欠、后来是……”
“够了,我知道了。”说完。云幽一时无话。
云幽等到了这一日,她,她感觉到了那人对她的心意。知晓了他看她的眼神,懂得了那里面写满了他有多爱她。
只是遗恨的是——那人是那个他,不是这个他。
或许他从那日帮她把脉时,就应该有所察觉:她肚子里面的,不也是他得放她离开的理由吗?
他,离开了房门。
如果你突然发现,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突然安静了,那他一定在逼着自己放手。
暮间。
云幽折回。
“这禁书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把它给你,是福是祸,我也算不出。”
说着云幽拿出了一小本残卷类的书,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这厢夜里。
月亮在山间高挂,将这夏宅的物景晃得越发妩媚妖娆。
远看、山崖上挂下了一道白条的瀑布,如临万马奔腾之阵;水拍击石,犹如雷劈山崩,有些叫人惊心动魄。
过了会儿的,水又流的缓一些了,泼洒飞流、又似烟云轻飘、白茫茫一片、在月光下却也显得格外幽静。
那水撞击在岩石的棱角上,溅起朵朵姿态各异的玉花、有的又宛若万千珍珠缀成,整个流水仿佛是千万缕柔软的银纱,飘动在悬崖绝壁上边。
不断流动着的水就像有人在吟唱一首久远而可以开启神秘国度的歌,歌声婉转而动人。
那里波光粼粼,泛着诱惑的光泽,站在这里的她似听见了这里独有的白花暗香……
“我断不思量,你亦莫思量。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她一拢白衣渺渺迎风飘逸于流水边,一切美得动人心魂。
一早,彼岸走。
“云雅,一生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需要你自己走,自己扛。不要感觉害怕,不要感觉孤单,这只不过是成长的代价。
总之,追求自己想要的,才是最正确的!”云幽喊道。只道这时间会流逝,年华要消失……
在每一个突然想起来的清晨,都有种拧开思念阀门的错觉。
一本禁书残卷。书中岁月,字里乾坤。
清凉心,宁静意,手中书,才更有味……
“刻骨?泡壶茶来。”云幽唤道。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喜欢别人怀里的姑娘。渣吗?”“那换个说法,我喜欢的姑娘在别人怀里。”
人不知:
遇见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习惯一个人,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但离开一个人,错过一个人,只需一分钟或是一秒钟就够了。
爱而不知、爱而不说、爱而不得的这些痛苦都夹杂着满满的无力感。
明明那个人就在眼前,却得不到她的爱。明明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可她就是不知道。
明明已经在一起了,最终还是失去了。
“爱”这一字,让人痴狂、让人痛苦、让人无力,却也让人一厢情愿、让人一往而深、让人前仆后继的无悔。
玄三道了句局外话——“那么喜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手啊?要是我,,我便不会想着要离开……”
“就是爱到深处,才由她。”
说起铭心、刻骨二人。
一个惜字如金,另一个从未说话;一个天姿绝色冰山雪莲,另一个行为内敛深邃感性;很有意思的两人儿,不是吗?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个江湖很大,大到无边无际,连想见到的人都见不到,生离死别,感慨唏嘘。
从前的人,我离开了一个,另一个离开了我。一个个的走散了,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何苦留牵挂给别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对于无法割舍的人,既没有人会给你刀,也没有谁要给你拥抱。
滚滚红尘,多少人经历过这样的绝望?还有多少人要去经历这样的悲伤?
不过没有什么是彻底无用的,你至少看见了爱,看见了那么多的成长!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枉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