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结局
“是……梦如……”
林浮银惊得坐直了身子,走下床,因为生了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有动过,导致第一次下床走路差些腿软,还好戚月跟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林浮银对戚月感激的笑笑,戚月则回以温柔一笑。
多么美好的画面,多么般配的一对人儿,是谁也插不进去的吧。
成秀看到这副情景,心里泛着微微的苦涩。
却还是强颜欢笑。
林浮银在戚月的搀扶下,来到成秀的面前,看了看成秀,伸出手,轻微拨弄了下她怀里那个女子散在脸上的头发。
她身上还是散发着恶臭,还有莫名的异味,真不知道成秀是怎么熬过来的。
女子雪白的肌肤上还是布满纵横交错的爪印,粗细不一,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林浮银眼尖的瞥见,她的右耳,竟被卸去了。
她皱皱眉,虽然对于这种恶心的肢解没什么好害怕和反感,此时却有不悦的情绪。
“成渲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就是盗取情报也不至于这么狠毒的折磨她吧?”在她印象里,她对梦如是非敌非友的。
成秀垂眸,成渲,她的弟弟,她曾爱过的人,可眼前这个,也是她爱的人,该帮哪个,她根本就无法选择。
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无害的笑容:“银,他……真的是无意的。”
林浮银挑眉,成秀的话明显有很大的漏洞,成渲把梦如折磨成这样还无意?
傻子才信。
不过成秀似乎想为成渲掩饰什么,那她也不好戳破。
“那我们明天就进宫吧。”林浮银转头,对着身后的戚月坚定道。
成秀担忧的忙道:“听六弟说,你刚刚生完孩子是吗?现在不宜外出,还是再待在屋里一个月吧。”
林浮银心里不舍,不舍孩子,本想再待多段时间,才带孩子去见南宫君的。
但现在,成渲似乎蠢蠢欲动了,那么,她不想自己跟戚月去隐居的那个时候,战争打响,那样她更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了。
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那个战争时段里。
戚月似乎知道林浮银心里所想,也不反对。到时,他只要紧紧跟在她的身边,阻止任何试图想带走她的人就好了。
成秀暗叹口气,即使自己不说,她还是会知道的。
如此聪慧独特的女子,却愿抛下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之位,与一个落魄的男子隐居世外。
是夜
平池皇宫的上书房内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端坐在檀木椅上,表情冷峻,紧抿着嘴,眼睛定定的看着书桌上的那张已摊开的信纸。
显眼简单娟秀的个小字在那上面:明日最后,尔等携娃待见。
桌前的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上勾,明天,再看看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林浮银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宝宝,静静的看着,宝宝也乖巧的睁着一双澄澈的小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出奇的平静,林浮银有趣的与他对视久久,还是宝宝耐不住,先眨了眼。
林浮银笑了,真可爱的孩子,真不敢相信,竟然是她的孩子呢。
她从来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可是这是自己的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舍不得。
戚月坐在一旁,看着林浮银逗小孩的样,觉得她已经成熟了很多,不再跟从前那样,不苟言笑,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动不动就拔剑杀人……
呃,怎么好像把她想成杀人魔了呢?
戚月摇摇头,站起,抱过林浮银怀里的宝宝,放到一旁的小摇篮里面,跟另一个已经熟睡的宝宝放到一起。
“很晚了,他该累了。”戚月声音很轻,一只手更是轻轻的拍着摇篮里那个还未入睡的宝宝的小肚子。
却见林浮银没有任何反应。
戚月回过头去,;林浮银正坐在床上,定定的看着摇篮。
戚月一眼便明了:“舍不得吗?那就都带走吧?”
“那样我怕我们永远都不得安宁。”林浮银说的是实话,若是南宫君知道她生了他的骨肉,却将孩子独自带走了,他会怎样做,她能轻易想到。
他很极端,也很决绝。
做事都是一了百了。
“若是银子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戚月忽道。
林浮银愕然的看着戚月,却见他一脸无所谓的笑着,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月……”林浮银怔怔的看着戚月呢喃着他的名字。
戚月看小家伙已经入睡了,且睡得很沉的样子,便收回手,走到床边坐下,抓住林浮银的双肩,轻轻按她躺下。
“世上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林浮银只觉自己的鼻子又酸了。
“我从小就跟师傅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爹娘,也不知道爹娘是什么,直到在我十二岁那年,师傅要去世时,才告诉我,我的父亲本是朝廷的丞相大人,在我三岁那年,被奸人所冤枉,而被南流的先皇下令卸去官职,还满门抄斩……”
林浮银静静听着,知道戚月在向她敞开心扉,露出曾经的伤疤给她看了。
“而我,却很好命,被当时来府邸作客的二叔救了。”
叹了口气,望望窗外那漆黑的夜空,月亮被大树遮挡住了,只是淡淡的月光却照亮了半个夜空……
“我不知道当时,那么多人中,那么多兄弟姐妹中,父亲为什么只要求二叔带走我,我不是嫡子,也不似最小的那个,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第七子。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亲对我死去的娘,还是有感情的,他从不对我好,是因为怕见到我就想起我娘……”
林浮银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从背后抱住了戚月。
戚月感觉背后不断传来温暖的温度,让他一直绷紧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些。
“师傅去世后,我成为了‘七月宫’的少宫主,因为我勤奋好学,且待人都很好,宫里的人也看在我还是个小孩的份上,一直都对我很好,而那时,我开始一心想要知道爹娘为何物,好奇的问了一个宫中年纪较长的澜前辈,他没有回答我,却带我去了厨房。狄大娘带着她的儿子在那干活,我不知道澜前辈为什么会带我来看他们。”
林浮银不用听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月,你不可怜。”林浮银的脸紧贴着他平敞的背部,柔声道。
戚月转过身,将林浮银拥入怀里:“对,我不可怜,我有银子,我有最爱的人,我不可怜。”
林浮银笑,他总是什么都顺从她。
他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就是不想他再继续悲伤下去。
他也很快领悟她的意思。
这个男人,她林浮银真的配得上么?她够资格被他那么深爱着么?
她不过是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虚拟时空的孤魂,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附上了这具身体。她本想平平淡淡的过过生活就在二十岁前向上帝报到。
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发展成如此。
与花清莹明争暗斗,还创过一番事业。
见证了这个时空的战争与朝代变换,看见了为了权势六亲不认的真实历史。自己也曾无情的杀了很多人。却不想,就此引起了他人的关注。
好不容易从几个男人中周旋出来,与自己确定的人过下半辈子,却忽然生了孩子,未来似乎还很渺茫。
她看不清了,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了。
她开始很担心,担心明天的事,担心明天将要发生的一切。
林浮银缩在戚月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缠住戚月的手掌,十指紧扣,用力到似乎死也不肯放开……
戚月也感受到她心里的茫然无助,更是握紧了她的手,抱紧了她的人。
明天,会是谁的命运变换?
林浮银诧异的看着站在眼前这个陌生面孔却容貌清丽的女子,再眨眨眼,看看一旁笑的一脸自豪的成秀。
林浮银暗赞:还真看不出呢,成秀的易容术居然那么好,绝对想不出这个陌生的女子竟是梦如?要是整容术的话还得了?
成秀接收到林浮银的眼神,得意的说着:“这是我新学的易容术。”
林浮银从她口中听到易容术,忽的想起很久之前,成秀还是南宫然的妃子的时候,她去找过她,却看到她跟‘戚月’在接吻。
“那个男子是谁?”林浮银蓦地问道。
成秀不知道林浮银再问谁,疑惑的看着她。
“就是那次,我去你的寝宫,看到你跟一个易容成戚月的男子在……”打啵。
成秀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呵呵,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一来到我的寝宫,就抱住我,然后……”说着,成秀的脸竟红了起来。
这下换林浮银疑惑了,她变正常了吗?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尽早出发吧。”成秀似是不经意的岔开话题。
林浮银颔首,心里的怀疑更深了一层,却比成秀更高深的掩饰住了。
林浮银在戚月的搀扶下,有点迟钝却还是走进了这座大殿。一旁的成秀则一脸平静的搀着如一个木偶一样的清秀女子缓慢的走着,而夏士怜抱着两个娃儿,跟在他们的后面。
两个娃儿还真是安静的可怕,看来还真是遗传到银子跟南宫君的性子了呢,连做个小孩都那么跩。哭也不肯一声,夏士怜好几次捏疼了两个小娃,待他们哭了之后,他乐了,却被林浮银猛K了一顿。
K的鼻青脸肿,却还是笑哈哈的,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娃还是正常的。
……扯远了。
进入殿内,殿上的龙椅上却并无一人,就连殿内也一个宫婢也没有。
身后的殿门却在他们全都进入后自动关上了,不,不是自动关上的,是被一股强劲的气流轰上的。
林浮银紧锁眉头,戚月紧紧抓着林浮银的手。
他们心里隐隐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夏士怜抱紧怀里的两个娃,微微挪动着脚步,挨近戚月身旁:“喂,该不会有那东西吧?”
林浮银瞪他一眼:“瞎说!别吓到孩子。”
夏士怜撇嘴:“他们听得懂吗?你以为他们是你跟那家伙生的就一定是神童?”
话音刚落,他怀里的两个娃同时哭了。
众人目瞪口呆。
难道那两个娃真的听得懂?
林浮银伸出手,示意夏士怜把孩子递给她。
夏士怜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把孩子递给了林浮银,谁让人家是孩子他娘呢。
林浮银仔细的打量着怀里的孩子,她认得,这个是迟一些出生的那个,此时他睁着一双清澈小眼睛看着林浮银,小脸上挂着两道短短的泪痕,他到了林浮银的怀里,倒是不哭了。
林浮银诧异孩子的灵性。
也疑惑:这真的蛮诡异的啊。
甩甩脑袋,暗骂自己,怎么能那样想自己的孩子呢。
忽的,殿里回荡起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不愧是我的儿子……”
众人立即绷紧神经,警惕的打探四周,纵使林浮银内力再高深,似乎也总是不能居于南宫君之上,而现在,她当然无法淡定下来,南宫君又在玩什么花样……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夏士怜吊儿郎当的劲还未因气氛的压抑而收敛。
“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回答倒是狂妄。
夏士怜撇嘴:“你的就你的呗,喊那么大声给谁听呢。”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隔空传音。
南宫君并不在这里。
夏士怜就偏偏要埋汰一下南宫君。
“如果你不想要孩子,那你就不要现身吧,那我们也不多奉陪。”林浮银依旧冷静。
戚月紧握着她的手,这是让她能保持冷静的原因。
不一会,南宫君就从偏殿走了出来,仍是一身简单的黑色锦衣。
曾经冷峻邪气的脸,更增添一股成熟魅力。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并未停顿在林浮银的脸上,反而将目光紧紧锁在戚月跟林浮银互相紧握的双手上。
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林浮银怔然,他失落吗?
宽阔的大殿,无人再开口,气氛霎时变得压抑而诡异……
“你今天来就只为了把孩子送来?”南宫君忽然问道。
林浮银恼怒于他的话,不知为何,她确实是要把孩子来给他,却不想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她觉得,心好凉,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这孩子本就是你的。”林浮银别过脸,不去看他。
南宫君眨了眨眼,眼底的失落早已被讥讽之意掩去。
“把孩子丢下,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对吧?这是你的心愿吧?”
林浮银蓦地盯住他,差不多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孩子不能没有父爱,虽然也不可没有母爱,但在你身边,或许他的未来才更好。”
是啊,如果孩子跟着她的话,或许根本就无一番好的出息。
“未来?孩子的未来?”南宫君始终都是一副笑意俨然的模样。
这都该怪谁呢,是怪孩子在这个时候降临吗?还是怪自己不爱孩子他爸……
“是啊,你会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我也该为我的孩子的未来着想……”南宫君继续道,说到最后,还故意拖长了音。
林浮银看着南宫君意味深长的笑脸,顿时心生寒意。
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宝宝,握紧了身旁的人的手,戚月也更加用力的反握她的手。
可她再也收不到戚月所给予的力量,心底的惧意还未散去。
在她还未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右边的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林浮银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宝宝,接着便感觉左手被一股力抓着甩了出去。林浮银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月微笑着与自己擦身而过,接着,她便被身体与地面猛烈撞击下找回感觉,回过神。
她僵硬着身子,紧紧抱着宝宝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成秀的剑从戚月的胸口拔出。
鲜血喷洒一地。
戚月的身子如凋零了的花瓣一样,轻飘飘的倒下。
寂静的殿里顿时响起前后两声重物落地闷响。
先一声是林浮银被戚月甩出去掉在地上的响声。
另一声,则是戚月苍白的脸上挂着笑意看着处于震惊中无法回神的林浮银而无力倒在地上的声响。
大殿内重新回到死寂一般的寂静。
成秀一手持剑撑着地面,稍微弯腰喘着气。
似乎刚刚那一剑消耗了很大的力气,脸色竟苍白异常,嘴唇失色,额头不断冒着一串串晶莹的汗珠。
她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盯着地面,似乎不敢面对任何人,夏士怜的难以置信和愤怒,南宫君无所谓的笑脸,戚月从头至尾只对林浮银绽放的无害微笑。林浮银的……
她不敢猜测林浮银的情绪和脸色。
南宫君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切。始终都保持着面上的笑意。
戚月的眼睛始终紧锁林浮银,似乎想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最后一刻也好……直到闭上眼的那刹,眼底闪过一抹歉意。
林浮银抱着宝宝,呆愣的坐在地上,戚月闭上眼久久,她仍未回过神。
直到又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砰”,将她拉回现实。
成秀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子,倒在了地上,那还淌着温热的鲜血的剑,则掉在了她旁边。
梦如失去成秀的搀扶,就如一个脱线木偶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下子,地上就多了三个人体。夏士怜抱着宝宝,怒视大殿上一直保持着笑意的男人。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
南宫君笑而不答。
林浮银抱着宝宝站了起来,脚步有些不稳的摇摇晃晃的往戚月走去,她觉得自己好似走了一个世纪之久,才来到了戚月的身边。
真的好久好久……多久,她都不知道。
在戚月的身体旁停住脚步,抱着宝宝蹲下,腾出一只手轻抚戚月紧闭双眼安详的面孔。
紧抿的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南宫君虽然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可那笑,已经有些僵硬了。
但不管如何,就是她要恨他也好,恨多久,有多恨,他都不在乎,但他就是不能让她离开他身边。
无论是孩子,还是她的人,他都要。
他要她知道,深爱她的人,不仅仅是戚月,还有他,南宫君。
林浮银怀里的宝宝似乎感应到了林浮银心底的强烈的悲痛情绪,‘哇’的一声哭开了。
两个孩子本就是双胞胎,一个能感应,另一个自然也能感应,连体婴儿般,一个哭了,另一个也紧跟着哭开了。
顿时,原本寂静的大殿里,响起了两个婴儿吵杂的哭声。
林浮银听到这哭声,再也控制不住,在眼眶内打转已久的眼泪,终于得以释放,温热的泪水,滑过脸颊,滴在宝宝的脸上,宝宝哭得更加响亮了。
林浮银的肩膀颤抖着,身体也剧烈的抖着。
她,这一次,亲眼目睹了戚月……
不,应该还有救的,不就是一剑而已,好好疗伤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心里清楚,那一剑正中他的心脏,而且很深很深,根本不可能治愈了,就连现代的高科技,似乎也不能有百分率救活。
而且,最佳救治时间早过了。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说她胆小懦弱也好,说她没勇气面对也好。
她就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好不容易,知道他没有死,好不容易,他们重聚了。好不容易,说好要一起去隐居的。好不容易,说好要一起生活的……
林浮银完全沉浸在自己最悲伤,痛苦的世界里。
只为那个人而流的泪。那个人却感觉不到。
她低低的啜泣声,混合在婴儿哭声之间,仿佛要一起传到他的耳里。
橙红色的高高的围墙围成的庭院里,一排排雅致的大房子前,有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周围都种着花草树木,这个时候,仿佛已经开始进入初冬了,黄叶满天飞,尽显萧条之意。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那么多年,俊美的脸上始终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没有了往日的邪气,只剩下沉稳的气度,和比从前俊朗很多的帅气面孔。
望着天空,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往日让人心寒的冷意,却如同阳光般的温暖如斯。
他的两边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不到一米二的十一岁小P孩。
他们跟男子的表情相反,一个嘴角带着邪笑,白皙的脸庞,五官跟那男子出奇的相似,因为年纪不够,不如那男子的俊美,但可看出已经是一个小美男了。
另一个,则面无表情,眼中却闪烁着一点点笑意和期待。
三人并排站着,望着天空。
今天,她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