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济源一眼就认出了刘翊凡手里的崩山雷,无他,是因为这崩山雷正是兵乱堂最出名的武器。
而之所以惊慌,是因为身为玄月宗兵乱堂的头号纨绔,戚济源很清楚的知道,崩山雷的威力有多大。
当然,身为玄月宗的少宗主,刘翊凡对崩山雷也有着不浅的了解。
所以,刘翊凡认为,用大概六个崩山雷,就可以把锦园掀个底朝天。
在戚济源和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刘翊凡拿起了一个崩山雷,用拇指轻轻一推,“叮”的一声,顶开了一侧的卡扣,又看了众人一眼,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就大喝了一声,“圣上,玄月宗刘氏一族第十五代不肖子孙刘翊凡,代宗门,向您请罪!”
说完,便奋力一掷,将崩山雷朝着锦园内扔了进去。
虽然刘翊凡只有十三岁,但毕竟有着“养神”中境的修行,所以,这么奋力一掷,鸡蛋大小的崩山雷就飞得很高,也飞得很远,在空中形成了一条长达十来丈的抛物线,然后,就在众人的一片目瞪口呆之中,落在了锦园深处。
紧接着,就是一声震天的巨响,然后,锦园内就腾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连着锦园外的地面,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崩山雷一爆炸,场间的众人就纷乱了起来。
杨不显和一众纨绔们,似乎依旧不敢相信,只是呆若木鸡的看着那腾空而起的灰黄色的巨大云团,眼里一片惊恐和迷茫。
而那些下人们,则是纷纷惊叫嘶喊了起来,有的瘫坐在了地上,有的抱作一团,还有些脑子灵光的,则是顾不上跟主子请示,直接就朝着宗门长老会狂奔而去。
站在刘翊凡身边的兰儿,也被少爷这一手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的看着场间一片混乱,忽然间不由脚下一阵发软,瘫坐在了地上,只有嘴里在不停的念道,“夫人啊,宗主太爷啊,快来啊,出大事了……”
而站在刘翊凡身边的戚济源,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看见刘翊凡又拿起了第二个。
“你疯了嚒?!”戚济源红了眼,边喊着就边朝刘翊凡扑了过去。
“剩下的这几个,我都开了卡扣……”刘翊凡朝着扑过来戚济源晃了晃手里的崩山雷,幽幽道,“你是想让这些崩山雷,都掉在这里嚒。”
对崩山雷了解颇深的戚济源,顿时就被刘翊凡这句话震住,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然后,就看着刘翊凡一颗接一颗的,将崩山雷扔向了锦园深处的不同位置。
“轰”、“轰”、“轰”、“轰”、“轰”~~~
震天的轰鸣声中,戚济源就隐隐听到刘翊凡飘来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要你抢我的火晶果。”
然后,在一阵地动山摇之中,响起了一阵密集的碎裂之声,整个傍着悬崖而建的锦园里,就随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坠入了深渊。
…………
等到宗门长老和宗主赶来的时候,锦园已经没了。
场间一片喧嚣狼藉,混乱不堪。
宗主听完了底下人的汇报,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刘翊凡,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的抛下一句“刘翊凡交予执法堂,你们看着办”,就拂袖离去。
于是,听到这句话的刘翊凡,嘴角翘了翘,而大长老吴文辉和一干长老会的长老们,不由脸都黑了起来。
看着办?
看什么?又怎么办?
说起来,刘翊凡高举维护圣上尊严的大义,以宗门刘氏嫡亲身份自责,虽然行为是过激了些,也算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刘翊凡一没蓄意伤人,二没违背常伦,只能算是损毁宗门财务,无论是世间律法,还是宗门条例,也就只能是判个照价赔偿而已。
但,世间公认,这锦园最大的价值,乃是能够把一个十来亩的大园子,修建在瀑布边,峭壁上。
之所以能修建在瀑布边,峭壁上,是因为瀑布边的峭壁上,有一块突出来的十来亩的坪地。
而这块坪地,乃是宗门第三代宗主刘在远一日游历到迎客峰,看到峭壁之上有一块凸出的巨型岩石,便一时兴起,以“通玄”上境之大修为配合玄月刀法,生生劈斩而成。
悬崖峭壁之上多出了块坪地,宗门倒也没浪费这奇观异景,后代宗主和长老会干脆就在这平地上修建了景致,几代人努力了下来,便有了如今的锦园。
现在,嫡重孙炸掉了太老爷劈出来的园子,只要当代宗主不计较,长老会又怎么好意思去找刘翊凡要赔偿?
“先把相干人等,带回执法堂……”吴文辉扫了一圈混乱不堪的场面,一甩袖子,便黑着脸离去。
…………
宗门执法堂那有些阴森压抑的大厅里,刘翊凡、戚济源、杨不显等一群纨绔们,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兰儿、王婆子还有一众下人,则心情复杂的低着头侯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而执法堂阁楼上的密室里,大长老和长老们,就有些蛋疼。
“你们怎么看?”
大长老吴文辉黑着张脸,站在窗边,从窗户的格栅里看了下去,瞥见了和刘翊凡对峙着的戚济源和杨不显,愈发的来气,便又提高了些声音,狠狠道,“又准备怎么办?”
“这锦园虽是刘在远宗主劈山而建,但近百年来,也耗费了我们历代长老会无数心血,更是我们长老会结交天下的脸面所在……”执法堂的常长老说着,就怨毒的看了一旁风轻云淡的刘翊凡一眼,又恨恨道,“难不成就这么被这混账小子毁了不成?”
“那你有什么想法?”
“大长老,依老夫所见,不如暂不做定论,先将刘翊凡收押到执法堂,压压这小子的嚣张气焰,再徐徐……”
“收押个屁!”大长老挥手就打断了执法堂常长老的话头,又道,“过几天,按照宗门刘氏祖制,刘翊凡就要入后山修行,今天收押,治不了罪,过几天就要毕恭毕敬的放出来,你还嫌我们的脸丢得不够嚒?!”
“常长老的想法确有不妥……”
方圆堂的柳长老看到大长老动了怒,赶紧接过话头,又用胖乎乎的手指捋了捋颚下的山羊胡子,然后道,“将刘翊凡收押到大牢,一个处理不得当,依得这小子的德性,备不住,还会玩出更大的花样来。”
先是被大长老呵斥,又被柳长老说不妥,常长老不由格外窝火,但听得柳长老的话,想着自己关了禁闭的孙子和眼前被毁掉的园子,常长老顿时也没了脾气,便闷声道,“那柳长老有什么好意见?”
“意见,先按下不说,我倒是有个疑问,自那刘翊凡觉醒了玄脉之后……”柳长老说着,扫看了一圈诸位长老,又将目光盯在了大长老的身上,幽幽道,“诸位不觉得有些奇怪嚒?”
“哦?”吴文辉闻言,转过身来,看着柳长老道,“你的意思是……”
“无论是前日里跟常书欣的那一场,还是今日里一言不合就炸了园子,这刘翊凡,跟玄脉觉醒前的少宗主,诸位不觉得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嚒?”
“变了一个人……”吴文辉重复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儿,就缓缓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柳长老,却不再说话。
见得大长老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柳长老就又道,“即便不是变了个人……这也不太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儿能做出来的事吧。”
柳长老的话音一落,剩下的五位长老不由同时皱起了眉头,相互看了看,就一起将目光看向了大长老。
“我倒是觉得……”吴文辉又想了想,才又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不太像是宗主的手法。”
说完,吴文辉从窗边走回了议事桌,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道,“园子有没有,顶多是少了个装腔作势的行头,无关大局,现在无非是两个问题,一是我们对宗主的态度,二是我们对朝廷的态度,而这两个态度,又关乎着那些,还没加入我们和加入了我们的势力,对我们的态度。”
“那大长老的意思是……”
“分而治之。”
“那这刘翊凡……”
“入后山之前,戴玄铁镣链,并罚抄写宗规一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