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筱约定的见面地点，恰恰是之前来的那家茶楼——有间茶楼。
虽然价格昂贵，但这里的隐蔽性确实很强。
母亲刚回江城，久不见江城的人事，这次又不知千里迢迢地回来，只为了见乔盛一面是为何，所以，乔筱因着各种缘由，最后还是选了这处僻静地。
母亲和乔盛两人在茶室内密谈，乔筱静静地守候在门外，只等着听到里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闯进去。
等待的时间，既苦闷又冗长，乔筱坐在门外，干脆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手机保存文件里的几张图片。
那几张图片，正是前些天程傲雪通过邮箱发给她的初稿。
原本，乔筱以为程傲雪既然能获得华策大赛的亚军，实力定然有几把刷子，毕竟，她之前交出的作品确实非常出色。
但偏偏，这几张交到她手上的部分初稿，却足足可以用“粗糙”两字来形容。
这一点儿都不像是程傲雪的设计作品，毕竟，这跟她当初在华策大赛上的参赛作品相差太多了！
乔筱皱着眉看了几张，待看得仔细些，倒是慢慢看出了些许门道。
这些，确实是程傲雪的设计作品。
这不是从她的署名，而是从她的设计风格中看出来的。
每一位珠宝设计师，如若不是热衷于复刻的大师，都有着个人的设计风格。
这些图里，能隐隐看出程傲雪的设计风格，确实是她的设计作品。
但平心而论，这些作品跟她先前在华策大赛上的参赛作品相比，确实有着非常大的差距。
虽然作品过关，但也仅仅只是过关，远远没有到达夺人眼球的地步。
乔筱一开始还觉得奇怪，紧跟着，在想到程傲雪的老师之后，便慢慢想了明白。
程傲雪之前在华策大赛上的作品，确实出自她的手笔，但与此同时，却含着秦鹊的一半心力。
想要达到华策大赛那样的作品，而且比赛中还有许多需要临时发挥的地方，想必是秦鹊早前就给程傲雪透露了题目，并让程傲雪或按照题目。
或按照比赛范围做设计，再经由秦鹊做最后的修改，才有程傲雪最后在比赛中的出色成绩。
这般耀眼的成绩，实际上，却是一份明晃晃的作伪！
而且，想来不单单如此，就连程傲雪近些年出品的设计作品，概莫也是秦鹊插手“润色”的手笔。
原本，乔筱以为，依照秦鹊这样的身份地位，纵然与老师不和，但作为评委的她也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摆在乔筱面前的这几张设计稿，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反观年关后的那次展览，秦鹊此次办展，却非要拉上程傲雪这个“不成器”的徒弟。
一来是为了拉拢她的名气，二来，则是明摆着要踩着程傲雪的名气上位！
既然乔筱凭着这几张设计稿，都能看出程傲雪的设计能力一般，早已没有当年出道时的惊才绝艳，那么，作为老师的秦鹊，自然更清楚程傲雪的实力有几斤几两。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鹊还非要拉上程傲雪一块举办展览，并借口为了让程傲雪自己成长，这次将不再为她修改作品。
这样一来，试问程傲雪能交的出怎样一份答卷？
呵，这对表面上的师徒，背地里的关心还真是有趣的很呢。
不过，既然应了程傲雪的交换条件，就算乔筱再不喜欢程傲雪，也会遵守规定帮忙修改。
在每张设计图后，她提出了些许建议，然后将这些建议发送给程傲雪。
至于，她能在看到建议后，对自己的作品修改上几分，只能看她自己的个人天分和后天努力了。
待乔筱处理完这一遭事后，听到门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乔筱惊讶地抬眸看了过去，看到茶室的门打开，母亲就在门后。
乔筱连忙走了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待确认母亲的身上并无伤痕后，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乔盛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他恨恨瞪了乔筱一眼，语气恶劣地问道：“怎么、还怕我打她？”
此时的乔盛，无疑跟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区别。
换做以前，他或许还会为了日后的大富大贵卑躬屈膝，盼着乔筱能在顾少霆的身旁吹吹耳边风，好助他东山再起。
但如今，他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加上身上又得了那种病，根本无暇再折腾什么。
只想着能从胡婧的那位情夫身上多挖点钱出来，能逍遥快活一天，就当是多赚了一天。
至于那些欠款，以及公司员工的工资？
呵呵，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乔盛现在分明是虱子多不怕咬，要说起来，更咽不下的是胡婧给他戴绿帽子这口气。
故此，说起来他在最初的盛怒之后，倒是没怎么为难林阮。
毕竟，当年看到林阮的时候，他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还真是对她一见钟情。
往事已矣，林阮的面上不见几分忧色，只淡淡地对着乔筱说道：“囡囡，我们走吧。”
“好。”乔筱点了点头，推着母亲的轮椅下了楼。
这次见面后，母亲对于跟乔盛见面谈话的内容只字不提。
倒是乔筱眼尖，看到母亲在离开茶室后，手上自然多了一样东西？
那似乎是……一条项链？
只是匆匆一瞥，乔筱并未看清，倒也说不出那具体是一件什么东西。
结束跟乔盛的会面之后，乔筱带着母亲一块去了公墓看望外婆。
想当初，乔盛急着将这块烫手山芋甩给她。
一时间，乔筱找不到合适的迁墓地方，得亏了程总，才为外婆留出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上坟的日子一般是在正月，如今的年底，公墓寂寥得只剩下看守的人。
乔筱买了一束花，陪着母亲去看望外婆。
面对公墓上外婆的那张照片，母亲红着眼睛：“囡囡，你外婆过世的时候，是不是还在怨我？”
乔筱摇了摇头：“没有怨，大抵，只有担心吧。”
垂垂老矣，却护不住女儿。
外婆是在她十二岁那年过世的。
林家的家财，都被乔盛侵吞，只剩下了最后一间老房子。
母亲被送到秘密疗养院里，音讯全无。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生命垂危，却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