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土层中,地鼠在营建自己的新窝,蚂蚁在蚁巢里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蚯蚓在湿润的腐土里拱动。
在离地数十丈的一个松软的洞穴里,一个白色的巨蛋静静地躺在那里。这个巨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是谁留下。
随着咯地一声轻响,巨蛋突然晃了晃,蛋体上出现几道细细地裂纹。
“咯!咯咯!”随着又几声轻响,蛋体上的裂纹越来越明显,巨蛋的摇晃也越来越剧烈。
很快,随着又一声咯咯脆响,蛋体破碎,从裂口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嗥!”一声厉吼从蛋里传来,那声音虽然听上去稚嫩,但已是霸气十足,紧接着,一只猛兽的利爪猛地从蛋壳里伸了出来。
微风轻柔地掠过山岗,青青的草叶微微颤动着,晶莹的露珠随着草叶的颤动像珍珠一样来回滚动,一粒粒掉落地面,随即沁润进松软的泥土中。泥土里几枝柔嫩的绿芽正微微探出头来,它们像精灵一样具有灵性,一齐随着微风来回摆动,探头探脑,打量着眼前这个全新的世界。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山岗。苍鹰在天空中翱翔,鸟雀在草丛里跳跃觅食。
远处传来一阵咩咩的羊叫声。一大群羊沿着山坡漫山遍野地朝前边走来,就像天空中的白云缓缓飘过。
一个牧羊人懒洋洋地站在山岗上,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羊群,然后漫不经心地一屁股坐了下来。任由自己的那些羊在山坡上自由自在地撒欢、觅食。
这是一个年轻的牧羊人,年轻大概在十六七岁。他头发乌黑,长相俊美,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嘴唇略显倔强,尤其是那双眼神让人难忘,那么清亮,像一泓不带任何沉渣的清泉,充美恬静和欢乐。
少年仿佛有些无所事事,他了望远方出神了片刻,伸手从地上的草地上摘下一片草叶,放在嘴里。
清亮的哨音从他嘴里缓缓发出,汇成一首悠扬的乐曲。
四周一片寂静,纷闹的羊群听到少年用草叶奏响的乐曲,突然全都安静了下来,低头吃着草。
就连周围的微风仿佛也变得更加轻柔了。
远处,在绵延的山丘外面,一片广阔的平原向远处延伸,直到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尽头。草原上一道河流弯弯曲曲,像玉带一样环绕在大地上,在阳光上反射着如同镜面一般的光茫。河水潺潺流动,在河流之间依次错落着许多人家,此时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人影在忙碌着,马儿在水边喝水,狗儿追着主人发出欢快的吠叫。
眼前的这一切让人乍看上去感觉像一个世源桃源,充满了诗情画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循着马蹄声的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岗上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一个身穿兽皮坎肩的大汉跨座着一匹骏马上,正迅速地奔上不远处的一座山岗。大汉身形魁梧,背负长剑,长发披散,看上去着实剽悍雄壮。只见他催马奔上山岗,突然勒住马缰,驻足观望,那跨下马发出一声长嘶,安安静静地原地踏步。
大汉纵目了望四周,脸上流露出悲喜交加的神色。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只见大汉喃喃自语,泪流满面。“哟呵嗨!哟呵嗨!”他放声发出兴奋的叫声。
哟呵嗨!
哟呵嗨!
声音随风飘荡,在空旷起伏的山岗传出老远。
远处村落里正在忙碌的人们仿佛听到了大汉的叫声,纷纷停了下来,惊讶地循声眺望。
正在吹奏草叶的少年早就惊讶地停了下来,他愣愣地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昆泰叔叔!”少年突然认出了来人,不禁兴奋起来,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被露珠沾得湿漉漉的衣服,奋力朝着远处挥手,生怕对方看不见自己。
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那个名叫昆泰的大汉显然听到了少年的叫声,事实上从他催马登上山岗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那漫山遍野的羊和那个少年。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昆泰纵马朝着少年狂奔而来。
“小轩。”快马眨眼纵到了少年的跟前,昆泰勒住马僵,叫着少年的名字,大声说道:“这么早就出来放羊?”
“嗯。”牧羊少年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大汉,满脸都是祟敬的神色。
“村子里还好吧?这阵子没出什么事吧?”大汉说着话,脸上突然莫名地涌起一阵忧虑,同时下意识地掉头朝着远处看去。
眼前一片田园风光,安静祥和。
“还好。”牧羊少年奇怪的看着昆泰,他心思细腻,敏锐地捕捉到了昆泰脸上的表情面化。
少年的心里微微一动,隐隐地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虽然少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昆泰心里一定藏着心事。
“好!很好!”昆泰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把悬着的心放回了心里,他低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牧羊少年。“小轩,教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己经练熟了。”
“你还说,我明明看见你在偷懒,大清早的,不好好练功,吹什么曲子。”
“哪里呀,我刚睡醒,哪有这么着急逼人练功的。”少年有些不乐意了。
“哈哈。”昆泰发出一阵大笑,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你爹在屋子里吗。”
“在!”
“很好,我这就去找他。”说着话,昆泰撇下眼前的少年,纵马奔向远处山脚下的村落。
村落里的人全都看到了从山岗上奔下来的一人一骑,认出了马背上这个熟悉的身影。许多人纷纷挥动手臂朝着昆泰打招呼,更多的人纷纷从各自的屋子里奔了出来,欣喜地眺望。一时间村子里人喊马嘶,羊跳狗叫,乱成一团。
昆泰一边与沿途遇到的人打招呼,一边催马朝前奔去,他很快来到聚落中央一座大房子的门前,只见他翻鞍下马,匆匆地走了进去。
立即有一大群人跟在昆泰的身后进了那间大屋子。
牧羊少年愣愣地站在山岗上,看着昆泰消失在门里,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失落。他犹豫地掉头看了看眼前漫山遍野的羊,终于打定主意,掉头迈开大步朝着村子里奔去。
这一段距离看似很近,其实十分遥远,少年奔了好久,累得满头大汗,直喘粗气,这才跑到门口。
牧羊少年站在门口,他微微定了定神,掀开挂在门前挡风的羊皮,走了进去。
脚下是几层台阶。
屋子里光线阴暗,光线从屋子四周的窗户里照了进来,但是屋子四周聚满了人,挡住了窗外的光线。
还好屋子中央的火塘正烧着火,照亮了屋子。
只见那个叫作昆泰的大汉正坐在众人中间,与他隔着火塘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瘦削清癯,年轻大约在四五十岁,嘴上长着羊角胡须的中年人。
牧羊少年偷偷地溜进屋子里,看到周围众人全都在认真地听着昆泰和他对面的那个中年人说话,以为没人注意自己,他找了个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被别人注意到了。
坐在昆泰对面正和昆泰说的那个中年人眼睛瞥了一下,他看到走进来的牧羊少年,立即中断了说话,只见他一脸严肃地掉头看着牧羊少年,喝问道:“小轩,你怎么进来了。”
“我——”
牧羊少年尴尬地站了起来。
“谁在看着羊?”
“没——,没谁。”
“你怎么不好好看着那些羊,要是把羊丢了该怎么办?”
“羊不会丢的。”牧羊少年强辞夺理。
周围所有人全都看着牧羊少年,看到他又是尴尬又是不舍的模样,不禁全都笑了起来。
“放心吧。”昆泰爱怜地看了牧羊少年一眼,扭头对那个中年人说道:“羊丢不了。”
“那可说不定,听你这么说,外面都乱成这个样子,什么都指不定。”
“族长,你放心吧,虽龙王虽然厉害,但是他还没法打到这里来,咱们这里和他相隔千里,暂时不会有事的。”昆泰陪着笑劝慰道。他扭头招呼着牧羊少年,“小轩,既然来了,就坐下吧,听听也好。”
“哼。”看到昆泰替牧羊少年打圆场,中年人忿忿地瞪了牧羊少年一眼,欲言又止,终于忍了下来。
“放心吧,族长,羊要是少了,我赔。”看到中年人还是不放心,昆泰不禁笑了起来。
这一次连中年人也不好意思起来,只见他笑了起来,说道:“羊少了怎么能让你赔,算啦算啦,咱们别管这臭小子啦,随他去吧。你接着说,刚才说到哪儿啦?”
少年人坐在人群中,两眼熠熠生光,他满脸祟敬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从远方回来的大汉,一字一句地听着他讲述来自远方的故事。
“这个虽龙王呀,他手下有九九八十一个弟兄。个个长得铜头铁臂,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