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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从梁小天迷上了探究神魔的秘密之后,他就不可扼制地从一切可以触及的资料中寻找线索。一开始,他听从洛东的提醒,在本族流传下来的那些经典和记载中寻找,他在其中寻章摘句,甚至到了咬文嚼字的地步,这促使梁小天对本族经典的掌握程度越来越娴熟,但是随着对这些经典的熟悉,梁小天也变得越来越不满足,这些从久远流传下来的记载毕竟和现实有些距离,有些记载语焉不详,有些记载虽然很详细,但是又苦于时间遥远,许多人名和地名己经无从查考,梁小天在这些经典中只能获得一个模糊的大致的轮廓。虽龙的发现给梁小天打开了另一个窗口,梁小天从那些壁画上领悟到有些秘密可能就藏在丛林中,完全可能从中找到那些经典和记载上找不到的线索。梁小天顺藤摸瓜,很快就发现在周围的丛林中除了虽龙发现的那个地方,在许多地方都有类似的壁画,壁画上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在表现祖先的生活状态,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内容让人感觉到疑惑。

于是梁小天开始将探索的目光聚焦到那些隐藏在丛林深处的壁画上面。

梁小天经常借口和虽龙等人一起狩猎,瞒着洛东在树林中四处搜寻,洛东虽然觉得这阵子梁小天外出狩猎的时间太多了,但是因为看到梁小天对本族的经典掌握得相当让人满意,再者,作为一个临泉族的男子,拥有高超的狩猎本领是一种能力的像征,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天,梁小天又借口出来狩猎,他跟在虽龙等人身后,仿佛体力不支,眼看着虽龙等人跑远,他躲开众人,信步向丛林深处走去,想寻找那些新的可能存在的壁画。很快,他在一堵石壁前驻足。

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虽然经过日晒雨淋,风化得比较严重,但是梁小天凭着自己锐利的眼力还是一眼看出了这些青苔下面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痕迹。没错,那就是壁画。

梁小天心里一阵欣喜,他抬头仔细地搜索打量,由于壁画模糊,他索性蹲在地上,顺手拿起一块泥巴,在脚下的石板上描摹起来。

正在思索出神,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了响动,梁小天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看到绿蛾正笑吟吟地站在身后。

梁小天连忙站了起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采蘑菇呀。”绿蛾扑闪着大眼睛,冲着梁小天笑着说道。

“采蘑茹?”梁小天看着绿蛾的打扮,迟疑地说道。

“怎么?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只是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到这么深的林子里,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你也不是一个人吗?”

“我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啊?不都一样是人嘛!我看你也不比我大多少。”绿蛾娇嗔地说道。

看到绿蛾这副天真的模样,梁小天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你在干什么?”绿蛾奇怪的探头张望了一下,看了看梁小天在地上描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没——,没什么。”梁小天脸上一红,他感觉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刚想要解释,却见绿蛾拍着手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在模仿石壁上的那些壁画。”

“这你都看出来了。”梁小天有些悻悻。

“这有什么呀,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石壁上有壁画。”绿蛾冲着布满苔藓的的石壁指了指,笑着说道。

真的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吗?梁小天看着石壁上依稀能够辨认的壁画想着。

“原来你对这些壁画感兴趣呀。”绿蛾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嘻笑模样,“我知道周围的山中有很多这样的壁画,上面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真的?”梁小天眼睛一亮,登时来了兴趣。

“你想让我带你去吗?”绿蛾明显得看出了梁小天脸上的表情,歪着头打量着梁小天。

“是啊。”

“要我带你去也可以,只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这些壁画感兴趣。”

“我——”

“其实我看这上面也没什么呀,都是一些狩猎的场面,一定是那些牧羊人和猎人闲着没事干的时候随手画下的吧。”

“不是这样的。”梁小天急忙解释,“这些壁画上面有可能隐藏着有关神仙天族的秘密。”

“神仙?”绿蛾愣了一下,吃惊地看着梁小天。

“你也许没有发现。”看到绿蛾的反应这么大,梁小天居然没有产生怀疑,他解释道:“其实我是因为发现这些壁画中隐藏着一些不一般的秘密,我才会对它们感兴趣的。”

“这上面有关于神仙的秘密?”绿蛾终于镇定下来,失声笑道:“也许只是哪个冒失鬼顺手涂鸦,因为画技太差画得不伦不类,所以被你误认为那是神仙。”

“不是的。”看到绿蛾一脸将信将疑的模样,梁小天心里好强,不想成为她眼中的那个傻瓜,他急忙争辩道:“我说得是真的,我的族人中有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过神仙?”

“真的?”绿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梁小天瞟了绿蛾一眼,感觉有些疑惑:“怎么,你好像对神仙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对神仙不感兴趣。”绿蛾摇了摇头,冲着梁小天甜甜地笑笑。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采蘑菇?”说着话,梁小天冲着绿蛾身上挎着的那个小背篓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蘑菇都没有。

“我对恶魔感兴趣。”绿蛾的回答把梁小天吓了一跳。

“魔鬼?你怎么——”梁小天讪讪地问道。“你怎么会对魔鬼感兴趣?”

“难道你对魔鬼不感兴趣?”绿蛾歪着着,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梁小天。

“我不感兴趣。”梁小天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魔鬼的故事?”

“当然知道。”梁小天点点头。《创世纪》中有长篇累牍的有关于众神与恶魔战斗的诗篇,这阵子梁小天因为迷上了神祗,对《创世纪》进行了深入的研读,那些有关恶魔的记载自然也随之深入他的脑海。梁小天刚想要逞能,对着绿蛾背诵几段有关恶魔的篇章,没想到绿蛾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很快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听我爹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场发生在众神之间的大战,那场大战导致的结果就是天地分离,一部分神仙逃到天界,成为神仙,另一部分人逃进了地底,因为那些地方终年暗无天日,所以被称为冥界。”

梁小天听得一愣,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听到梁小天的夸赞,绿蛾得意地笑笑,接着说道:“我还听我爹说起,虽然冥界的人逃进了地底,但是他们很不甘心,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环境太差,比不上天界美好,所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天界。但是天界的人洞察了冥界的意图,于是做好了种种防范的措施,冥界的人发现自己找不到机会,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心里其实对天界更加怨恨。”

梁小天听得更是一愣,问道:“真的?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有什么呀?”绿蛾得意扬扬地说道:“这些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那你爹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爹也是听别人说起的。”

“哦。”梁小天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绿蛾知道的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便不再放在心上。

绿蛾仔细地打量着石壁,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看这石壁上的壁画不知道究竟是谁画的,但是肯定年代很久远了,上面布满了青苔,又经过日晒雨淋,石块脱落,上面还有鸟屎和野兽爪子的痕迹,早就面目全非了,鬼才知道那上面原来画的究竟是什么,你觉得你这么做有用么?”

梁小天听绿蛾这么说,感觉自己果然很弱智,他脸胀得通红,冲着绿蛾讪讪地笑笑。然后他又挺不服气地反问一句:“那你既然对魔鬼感兴趣,你有没见过魔鬼。”

“没有。”绿蛾很爽快地回答道,她听懂了梁小天的意思,说道:“可是我不会像你这样傻乎乎地看见什么就以为那上面有神仙的踪迹。”

梁小天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绿蛾说的是对的,这阵子他感觉像中了魔一样,内心充满了探究秘密的渴望,却无法止住。

“那你想干什么。”

“走吧,别管什么神仙还是魔鬼了。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要不咱们到林子里去玩。”

梁小天听了她的话,打量一下四周,这才注意到天空艳阳高照,晴空蔚蓝只飘浮着几丝云彩,四周山峦起伏,向远方层层伸展,幽远深邃,看不到边际,近处的丛林沐浴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中,枝叶摇曳,显得异常肃穆宁静。

梁小天本来是瞒着洛东偷偷跑出来的,他满脑子都是探究众神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面对眼前这个娇巧可爱,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他突然把满脑子那些神神怪怪的念头瞬间都抛到了脑后。

“好吧,我听你。你打算上哪儿玩。”

“你跟我来。”绿蛾歪着头想了想,拉着梁小天就跑。

“去哪?”梁小天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绿蛾拉着梁小天的手,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

两个身影飞快地穿过树林,一路上传来绿蛾咯咯的笑声,所经之处惊起一群群林中的栖鸟,附近的走兽听到林子里发出的声音一个个警惕地竖起了耳朵,随时准备奔跑。

跑了一阵子,梁小天己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自己有些跑不动了,他正心里感到奇怪,为什么绿蛾一个小姑娘家竟然能跑这么久都不觉得累,竟似不输给那些族中最擅长追逐野兽的勇士,就在这里,绿蛾突然停了下来,她指着前面不远处几个黑黝黝的乱石堆说道:“你看。”

“看什么?”梁小天瞟了那几个土堆,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追寻你心中那些秘密嘛,你看那几个土堆是不是有些奇怪,它们显然不是天然存在的,而是有人故意搭建上去的。”

梁小天瞧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那是我们族中长老的坟墓。”

“坟墓?”绿蛾听了吓了一跳,“你说那是坟墓?”

眼前那几个石堆是用一片片薄而长的页岩堆积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框架,遮挡着下面那个土堆的坟包,如果这个框架完整的话看上去还是挺庄严的,但是因为眼前这几个坟墓己是年代久远,有些岩石己经因风吹雨淋碎裂坍塌,还有些地方有野兽钻过的痕迹,整个坟墓就在这些外力的作用下变了形,看上去乱糟糟的像是一个乱石堆。幸亏梁小天是临泉族本族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坟堆。

“咱们临泉族的规矩,普通人死后入土为安,但是族中某些地位尊贵的长老或酋长死后有特殊的待遇,族人们会为他们选择特殊的地方营建坟墓,坟墓上有专门搭建起来的为下面的坟包遮风挡雨的石架。这些坟墓毁损严重,看上去年代久远,一定是本族中死去很久长老人留下的坟墓。”梁小天说着话,掉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又说道:“一般来说,集中地埋葬这么多长老的地方一定是本族中的圣地。咱们现在贸然闯到这里来,要是被酋长知道了,一定又要受到呵斥了。”想到上次跟着虽龙的遭遇,梁小天现在还心有余悸。

“原来是坟墓啊。”绿蛾听了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发现了什么秘密呢。”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临泉族人啊?为什么连这些你都不知道。”梁小天疑惑地打量着绿蛾。

绿蛾听得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我爹平时看得我很严,我平时不常出门,我不是没见过这些东西嘛。”

“哦。”梁小天漫应了一声,也没有多想。

就在这时,几只地鼠从一个乱石堆里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站立的俩人,它们全都吃了一惊,在俩人脚边飞快地绕过,一溜烟地躲进了树林里。

绿蛾顺着地鼠出来的方向从石隙里望了望,看到石堆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小洞,深深地陷入土中,下面那个坟包显然己经被刚才那些地鼠钻透,成了它们的窝。绿蛾看得不禁浑身一颤,拉起梁小天就跑。“走吧!快走吧!早知道这么吓人,这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

两人走在山林中,很快离开了那片坟地,也很快把刚才的懊恼抛在了脑后。

正在树林中走着,梁小天突然听到绿蛾哼起了山歌。

“哟喂——

南山青,

碧水长,

妹妹后山等阿哥。

风轻轻,

树儿你莫摇,

妹妹等哥正心焦。”

这是一首梁小天十分熟悉的临泉族人的山歌,他经常听族人唱起。但是今天听绿蛾唱歌,感觉绿蛾的嗓音分外悦耳,旋律也显得异常优美,他从未听人唱过这么好听的山歌,不由得听得痴了。

绿蛾唱着山歌,看到梁小天默不作声的样子,停住问道:“好听吗?”

“好听。”梁小天点了点头

听到梁小天的夸赞,绿蛾的脸上飞过一抹飞红,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

梁小天看绿蛾兴致很好,感觉自己也来了兴头,不由自主地顺口接过唱道。

“南山青,

碧水长,

阿哥走得正心焦,

风轻轻,

树儿你莫缠人,

阿妹就在后山等阿哥”

“呸!”绿蛾听梁小天唱歌,突然啐了一口,皱眉说道:“你唱的歌难听死了。”然后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这首山歌歌唱的是一对年轻恋人纯真的爱情,这两人经常听周围的族人唱起,自然会唱。此时绿蛾和梁小天虽然年幼,但是己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开始他们还是抱着一种玩闹的态度,随口一唱,不知不觉中一种异样的感觉渐渐在两人心头升起。两人不觉暗暗窥视了一下对方,脸上一红,但谁都不愿把自己心头这种纯真美好的感觉说破。

梁小天发现每次只要跟着那只彩色的会说人话的怪鸟总能很快地找到绿蛾,而那只怪鸟也总是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逗弄自己,惹得自己不由自主要追出门去。

渐渐地,见面的次数多了,梁小天和绿蛾越来越熟恁,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当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个小秘密,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同时,梁小天发现绿蛾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但是性格活泼好动,古灵精怪。她总能猜透梁小天的心思,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也很梁小天大相径庭,这一切都让梁小天对她刮目相看,同时也感觉她身上庞罩着一种神秘。梁小天虽然对此疑惑,但是作为好朋友,他还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好奇,遵照彼此间达成的默契,没有在这方面刨根问底,探究绿蛾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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