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魔重修旧好已是5年,白鹤最终克服了自己心里那道屏障,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它长的改变了两位少年当初海棠树下初遇时稚嫩的模样。
找回自己存在意义的白鹤对于自身灵力的控制也是突飞猛进。
后来为了表达天魔两族友好关系,也为了这关系更是亲上加亲,天族长公主白璇嫁给了魔族大公子林肆。
天族长公主出嫁那日,万家灯火彻夜不眠。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挤满了主街道。
为了体现出天族非常重视这次联姻特地派了天族数一数二的高手护送,魔族的人也在边界等候了。
“璇姐,你美极了。”白鹤看着正在上妆的白璇道。
白璇也只是轻轻一笑。林肆是谁,长什么样子于白璇而言只是一个待解的迷题。她着一身红妆,不是为心念之人所穿,便没了颜色。妆画得再精致也只是为了出嫁告别娘家走的仪式,这一路上迟早会没掉。
她道:“这千里路陪我走的,也只有鹤弟。我的夫君会在路的尽头等着我,是吗?”
千里出嫁路,陪在左右的不是她夫君。而她的夫君只是那个在路尽头等候的人。
她轻轻一笑,岔开了刚刚的话题。
“鹤弟这身红色的礼服也很适合你。”她描上最后一笔眉眼,起身抚了抚白鹤的礼服。“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姐姐了。”
白鹤立在那里,听着白璇从最初的低声呢喃到后来的泣不成声。
他也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此刻有太多想要说的安慰,却发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又是一季海棠花落时节,白鹤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柔软的海棠花瓣落入他温暖的掌心间,散做浮沫。
礼成之后,送亲队伍一路北上。魔族迎亲队伍早已在灞桥附近等候。
那时的林山骑在马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西沉的太阳,就在他回头想看看送亲的队伍是不是到了的时候,白鹤一袭红色礼服,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和少年稚嫩的脸庞上。
那一刻林山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一般,竟迟迟没有移开。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白鹤道。
林山呆呆的移开了目光,“我刚刚差点以为是你嫁过来。”
白鹤轻声笑了一下,他看向后面的队伍挥了一下手,向他们喊到:“今晚就在这里整顿一下吧。”
“明天再走半天就到地方了。”林山补充道。
“陪我四处逛逛吧。”林山看着身侧的白鹤问,“叙叙旧或者讲讲这些年的经历?”
“好。”
林山同白鹤牵着马随意的走着,夕阳将天染的火红,他们停下脚步一起仰望天空,从夕阳看到漫天烟火,星辰浩瀚。
人们在提前庆祝这一伟大的时刻,天魔两族和平发展,没有战争。这是属于他们的岁月静好。
明月清风,星垂野阔。林山找来一壶酒与白鹤并肩看着零散的星子。
“婚礼仪式要进行三天,也没咱俩什么事了,不如你跟我去人族境内走走?”林山侧着头看向白鹤,白鹤如墨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天上的星,零零散散的泛着光泽。
“好。”
次日白鹤护送队伍平安到达后,便同林山一道策马离开了。
“带上这个,”白鹤取出一个手环为林山带好,“听闻人族境内有会对付妖魔的法师,你带上它就不会被发现有魔族的气息。”
这手环所用之物会使生灵体内中的灵力滞留,少量可以使他们掩去围绕在自己周围的灵力,大量的即可废掉体内全部灵力。而当年白鹤灵力微弱则是受到此物的影响,幸好发现及时,才没有将根基全毁。
林山看着手腕处系上的手环,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他看向白鹤问:“你现在已经把天族的弱点暴露出来了,难道就不怕……”
白鹤反问:“我们不是朋友么?”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不怕。
林山笑道:“是。”但这手环对魔族来说不管用。
“我不想你在人族受到伤害,所以戴好它。”
林山听话的戴好手环,他看着手腕处那个并不起作用的手环无奈的笑了。他手抚着那手环,用作装饰的玉石温和细润。
“当年,”白鹤仰首望天,魔族的天空跟天族的没什么大区别,但是却多了许多不曾见过的飞鸟。“我在海棠林里发现了一只小猫,灰白相间,一开始我以为是只老鼠。我看那小家伙找不到吃食怪可怜的,便每天带着食物到林子里喂它。可能是这小家伙在林子里待久了,吸收了里面的灵气有化妖的迹象。”
白鹤叹了口气。
不用往下说林山也知道,天族怎么能允许妖物存在。
那时天族族长们都认为白鹤勾结妖族,更何况那时他的修为确实是突飞猛进的增长。祸患如何留得?那猫儿被白祭一掌打的魂飞魄散,在无法入轮回。若不是母亲苦苦哀求,他也要因叛族罪而魂飞魄散。
“后来璇姐送了我一个手环,便是这种材质的。”
白鹤记得他当年被喊怪物的时候,是白璇温暖的手牵起他冰冷的手,告诉他不必理会他人言语,做好自己就够了。
林山也是这样跟他说做好自己就够了。
可是猫儿呢……魂飞魄散,再无法转世轮回。倘或当初他将它放出宫外呢?
林山想开口告诉他不必自责,可尽管如此白鹤又如何能放的下?
“我请求族长们将猫儿放到妖族边界,是我太天真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当我发现族人对妖魔两族仇视之深时,我的修炼也到了瓶颈,后来有了倒退的迹象。”白鹤眼中晦暗交替,到底是他一个人错了,还是他们都错了?
后来林山带给了他正确答案,何必再纠结谁对谁错。维持好眼下来之不易的和平才是最重要的,而强者才配有话语权。
当白鹤迈过自己这关时,那手环也被他体内呼之欲出的灵力打散。
林山看着白鹤,很安静的看着。原本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说,现在林山觉得这时的宁静才是最好的。
白鹤回头,四目相视之间他看到林山眼中的自己像是饱经风霜的人那样沧桑。那一刻他有些慌张无措,他慌乱的躲开林山的视线。
一时间,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再往前走就到了。”林山收紧缰绳翻身下马继续说道:“走走吧,感受一下人族的别样风景。”
与白鹤认知里的人族不一样,他们所过的地方不像人族戏文中说的小桥流水人家,没有水可以撑船,也听不到悠扬的小曲,他能看到的是路两旁的田野,不远处黛色的山川,在视线快要触及不到的地方有间茶肆。
再往前走,卖东西的人多了许多。
“哟!林公子,来串冰糖葫芦么?”
“来两串。”说着林山便挑了两个裹满糖浆的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浆包着鲜红的山楂,叫人看起来食欲大振,他将一串递给白鹤,“甜的。吃完之后心情好。这回没有开心果了。”
白鹤学着林山的样子将整颗山楂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
“人族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客官要是觉得好吃常来买啊。”
白鹤原本轻松的脚步忽然顿住,他们明明已经走出很远,而且白鹤不认为自己刚刚讲话声音大的能够让那人听见。
林山似乎感到白鹤的不对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嬉笑道:“那是一只妖,这里是人族与他族交汇之处形形色色什么都有。刚刚那只妖从小便被卖冰糖葫芦的的阿伯抱回了家,后来阿伯老了,便是他出来卖。”
“为何我感受不到他的妖气?”
“嗯?”林山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可能是他在人族待的太久了,身上的妖气淡了吧。”
他又咬下一颗山楂继续说到:“仔细想他来人族有二十多年了吧,妖族真是可怕才二十多年就跟我们魔族五十多岁的少年差不多大了。我记得他跟我一般高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他还不能正常的化作人形。总是露着松鼠尾巴。”
“这里你经常来?”白鹤问。
林山抬起头望着天眨了眨眼睛,道:“嗯,小时候跟母亲住在那边山上的竹屋里。后来父亲来了,把我带回宫里。不过母亲没有跟着一起回去,所以我以前没少为偷偷溜出来而挨训,后来父亲拿我没办法便任由我去了。”他想到什么,拽着白鹤的衣袖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正好今天去看看母亲在不在,她一直说想见见我口中那位天族朋友。”
白鹤任凭林山拽着,原本平整的衣服被拽出几条皱痕。
山脚下还住这一户人家,就挨在小竹屋旁,那家里就住着一位老阿婆和她的小孙女。据说因为小女孩母亲在卖姜的时候生的她,便给她取了个乳名叫阿姜。
阿姜见到林山回来,伸开双臂便向林山跑去。孩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川之间。阿婆拄着拐杖也跟了上来。
林山抱起阿姜问道:“阿姜你娘亲呢?”
“母亲坐着一顶红轿子出远门啦。”阿姜扬起脸,一脸天真的笑着。
“……”林山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而阿婆刚刚展开的眉头又紧了起来。
“阿姜的娘亲是不是也像山哥哥的娘亲一样经常出远门啊?”阿姜天真的问。
林山使劲的点了一下头:“嗯。”
阿姜的娘亲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