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郝思文领兵,大摇大摆来到郑斌营前,跃武扬威地叫道:“清风寨来的草寇毛贼!快快出来领死吧!”
郑斌见了,一面命军士紧守营寨,一面向王英夫妻道:“三弟三妹,你们两口儿去会会这郝思文吧,最好将他生擒过来。”
王英夫妻领命,双双上马出营。来到两阵前,王英对三娘低声道:“娘子,你押阵,我先斗他!”说罢,他将火焰驹一催,挺起丈八点钢枪便刺了过去。
那郝思文开始不将王英放在眼里,举枪一招架,方知人家枪头沉重,这才知道厉害,忙抖数精神,奋力厮杀。二人斗到三十余合时,郝思文便渐感不支,想要拨马逃走。扈三娘在一旁看得明白,便舞起日月双刀,堵住了郝思文的出路。
王英夫妻双战郝思文,很快就将他杀得手忙脚乱。三娘乘机撒开红绵套绳,将他拖下马来。王英挺起点钢枪将他点住,军士一齐向前,将他绑了押进营去。那一千官军见主将被捉,便一哄而散,逃回关胜大营去了。
再说关胜坐在大营里,见郝思文良久不回,便与宣赞道:“郝先锋去了好久不见音信,你再去瞧瞧吧。”
宣赞领命,也领了一千人马,望东北方向而去;半路里,他碰上逃回的军士禀报道:“不好了,郝先锋被他们捉了去了!”宣赞一听大怒,拍马领兵急行,抢到郑斌营前大骂道:“草贼匹夫!休逞凶狂!快快放了我郝先锋出来,不然叫你个个都死!”
这边周通见了,不等郑斌下令完毕,便催动踢雪乌骓马,挺起走水绿沉枪,直取宣赞。二马相交,约斗到三十余合时,陶小玉也舞起双剑,向前助战。宣赞本就不敌周通,小玉一夹攻,他刀法早乱,被周通一枪挑下马来。幸而周通要捉活的,用力不大,他伤势不重。军士发一声喊,向前将他绑了,也押回营寨来。他所带一千军士,也四散逃回关胜大营去。
郑斌叫军士将郝思文和宣赞监押在后营,好生看管,并给以酒食茶水。然后,他又唤王英、周通、扈三娘和陶小玉,附耳分咐了一番。
王英、周通两对儿听了,立刻分头去准备。
再说关胜在大帐里正焦急时,只见跟随郝思文和宣赞去的军士,纷纷逃回来禀报,郝、宣二人都被清风寨来的草寇捉了去。关胜一听,气得发昏。他领一万五千人马,大刀阔斧,乘虚来偷袭梁山泊;不料,尚未正式对阵,却叫从清风寨跑来的无名草寇,擒去了先锋和后合;真是大丧锐气,扫尽威风,叫他如何按耐得住?
于是,关胜一面叫粮草接应段常紧守大营,一面叫人抬刀备马,亲领二千官军,并叫先前跟随郝、宣二人的军士引路,向东北方面扑去。离郑斌营寨尚有一二里远,只见一将跨下高头火焰驹,手提丈八点钢枪,拦住出路,挺枪便刺;正是清风寨虎将双枪将王英。
关胜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因而催动千里赤免马,挥起青龙偃月刀,向王英便砍。于是,他两个枪来刀往,狠斗了二三十合。关胜正斗得起劲时,王英忽然拨马拖枪便走,口中还叫道:“关胜,爷爷斗你不过,少陪了!”
见王英忽然跑了,关胜越发生气,大叫道:“贼寇哪里走!”催马便追,追了二三里路,追进一条山谷。他心中暗想,穷寇莫追,休要中了他的埋伏。他正要拨马往回走时,只见王英回转马来,以枪指着他道:“关胜,料你也不敢追了!再追,就是郝思文和宣赞的下场!”
关胜听了,按耐不住,把马一夹,挥刀又追;刚追得二三里,忽闻背后又有人大叫道:“关胜哪里走!”他回马看时,只见一将跨下踢雪乌骓马,手使走水绿沉枪,挺枪杀了过来,正是清风寨另一虎将小霸王周通。
关胜一见,便舍了王英,回马来斗周通。刚斗得十来合,那王英也来了,与周通两个双斗关胜。关胜虽有万夫不挡之勇,却如何抵得住王英和周通两员虎将的夹攻?再斗得十来合,他便险象环生了。
正在这时,忽闻山谷中喊声如雷:左边拥出一员女将,领一彪人马杀了出来,正是一丈青扈三娘,大叫道:“休要走了关胜!”右边也拥出一员女将,领一彪人马杀了出来,正是桃花仙子陶小玉,也大叫道:“休要走了关胜!”清风寨人马四面将关胜团团围住,叫他插翅难飞。
关胜吓得魂不附体,在慌乱中,被扈三娘红绵套绳拖下马来。王英、周通双枪并举,点住关胜,喝叫军士绑了,押回营去。
那么,关胜带来的两千官军哪里去了?原来,他们早已被郑斌和凌飞燕领军拦在谷口外。他夫妻二人两条枪,犹如双龙出水,好比虎入羊群,杀得那些官军鬼哭狼嚎,四散而逃。追赶一阵之后,二人方收兵回营;正要遣人探听谷内消息时,只见王英、周通两对儿,已押解着关胜回营来。
郑斌欢喜道:“大事成矣!”又道:“有劳兄弟们了!”一方面叫军士将关胜好生监押起来,也待以酒饭和茶水;一面又命军士紧守营寨,并遣人四面打探消息。
话分两头,且说宋江领大队人马攻打北京城,却久攻不下,不免心中闷闷不乐。是夜,他闷坐在中军帐里,点起灯烛,取出玄女天书来看。一时间,他猛然想起围城已久,却不见对方有救兵接应;自己派戴宗回山探视,也不见回来。默然间,他只觉神思晃惚,寝食不安。忽有军士来报:“军师来见!”
吴用进帐,与宋江道:“我等围城许多时,他如何杳无救军音信、城中也无人出来交战?前日,他有三骑马奔出城去,必是梁中书使人去京师告急。他丈人蔡京必然上奏朝庭,紧急遣将发兵,其中必有良将;倘用围魏救赵之计,且不来解北京之围,反去取我梁山大寨,我等又远水救不了近火,首尾不能相顾,如之奈何?兄长不可不虑!”
他二人正说间,只见神行太保戴宗回来,急急忙忙进帐道:“蔡京奏请朝庭,拜关菩萨玄孙、蒲东大刀关胜为兵马指挥使,以井木犴郝思文为先锋,丑郡马宣赞为后合,领一万五千人马,杀奔我梁山大寨去了。寨中头领主张不定,速请兄长、军师回兵先解山寨之危!”
吴用道:“果然如此!我等必须速速撤兵回去!但我退兵之时,必须设下埋伏;因我退兵之时,他必追赶;只有杀他个人仰马翻后,我军方可安然撤退!”
宋江道:“军师所言极当!”便一面传令豹子头林冲等,领兵断后埋伏,一面传令大队人马急速退兵。
当林冲等头领埋伏获胜,宋江领大队人马急急退回梁山时,郑斌已将关胜、郝思文和宣赞擒获三日。官军大营之内,只有粮草接应官、步军太尉段常,一边领军坚守,一边遣快马飞报京中蔡京去了。
宋江回来领军攻打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官军大营打破了,救出了张横和阮小七。三停官军,一停死伤了,一停逃散了,一停投降了;细细搜查时,却不见主将关胜、先锋郝思文、后合宣赞。
宋江收军,与吴用在帐内正奇怪时,忽有小校来报:“清风寨义军军师郑斌求见!”
吴用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宋江却越发奇怪了,说道:“他为何忽然来到这里?”因传令请进帐来。
郑斌进得帐来,笑着施礼道:“恭喜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回师大获全胜,梁山安然无恙矣!”
宋江道:“托老天洪福,山寨侥幸!”又问道:“燕寨主可好么?贤弟为何有空来到这里?”
郑斌道:“燕顺大哥安好。”又道:“小弟特奉大哥之命,向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献上一分礼物!”说罢走出帐外,叫王英、周通、扈三娘和陶小玉,将关胜、郝思文和宣赞解进帐来;转身再向宋江、吴用道:“请二位哥哥验看收下!”
吴用喜道:“果然是兄弟领人马,来救了梁山!”
宋江这时方才明白,因而向郑斌等人深施一礼道:“梁山之平安,皆赖燕寨主和众位兄弟之力!”说毕,一面叫人将关胜三人暂押后寨,一面叫人大排宴席,款待郑斌等人。
席间,郑斌将生擒关胜三人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宋江、吴用再表感谢道:“不是兄弟们赶来相救,梁山危矣!”
郑斌道:“常言道得好,唇亡齿寒。清风寨和梁山泊唇齿相依,今梁山有事,清风寨岂有坐视不管之理?见危不救,还算什么仁义之师?”说罢,便要告辞。
宋江道:“本当屈留兄弟们多住几日,无奈还要去攻打北京城,速速救出卢员外;因此,只得就此分别。”便叫人抬出黄金一千两,白银一万两,说道:“些小意思,不足以深表谢意,请兄弟们收下吧!”
郑斌立刻站起来道:“请公明哥哥收回吧!若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兄弟们便不会来了!”
王英、周通、扈三娘、陶小玉全都起身道:“我们奉燕顺大哥之命,原为大义而来;若收下这些东西,那成了什么人?”
吴用便道:“公明哥哥,我看就免了吧。不要辱没了他清风寨义军的一片大仁大义之心!”
宋江道:“既然兄弟们如此仗义,那就不勉强了。”又对吴用道:“兄弟,代愚兄送送他们几位。”
于是,郑斌告别宋江,吴用送出帐来。路上,吴用称赞郑斌道:“兄弟在半日之间,便以少胜多,干净利索地生擒关胜等三人,使他一万五千人马瘫痪在大营中动弹不得,真是神机妙算;即使周公瑾重生,也不过如此!”
郑斌道:“叼虫小技,何足挂齿?哥哥足智多谋,运筹帷握,那才真的是神机妙算呢!”
吴用道:“兄弟之言,愚兄何以敢当?”又郑重地说道:“兄弟,你刚才说,清风寨与梁山泊唇齿相依,此话极是!我们两处,若能常保犄角之势,便会立于不败之地!往后,我当在公明哥哥面前多多说及,兄弟亦可在燕寨主面前多多建议。”
郑斌道:“哥哥今日之言,小弟当铭记在心。”
说着,吴用早已送出大营,又送出好远方才分别。郑斌、王英、周通等回营后,便立即收拾行装,领兵直回清风寨而去。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