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们都是在快马加鞭,期待早点到达将军府,去阻止那件错误的事儿。
呼呼的狂风声一直在马车旁响个不停,吵得林知忆根本睡不着。
看着在一旁打盹的源儿,有些无奈,也有些羡慕。
解开自己的披风,刚拉开车帘,一阵一阵刺骨的寒风涌上来,让她直打了个哆嗦。
蹲下,把自己的风衣给正在赶马车的知恩套上。
知恩感到有人为自己披衣物,还以为是源儿,还打趣儿她。
“哟,今天怎么不睡啊,我还以为睡着了呢。”
“她的确睡着了。”身后传来的笑声,让他赶紧收敛刚才的玩味儿,一本正经得赶起马车。
“郡主,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吧。”
“你能行吗?要不……”她想说让别人来代替他,可才发现,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还只有他一个男子。有些后悔,没再带一个男子出来,这样也好替替他。
“放心吧,郡主。我能!”
风鸣鸣的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
一霎间,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
马儿或许是太冷了,也或许是被这场景给吓着了,哀嚎一声,而后停下。
知恩一鞭子抽打在马背上,都未能使马前进。
知恩又抽了一鞭,马像是没知觉是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但响在马耳边的鞭策声,还是让马儿下意识地往前走,刚没走多久,马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往前滑着走。
马儿也受了不少惊吓,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蹄下,一边发出嘶吼。
把里头的源儿给惊醒了。
看着这景,林知忆的心开始不安。
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就是为了阻止那场不必要的赐婚,她不想成为母亲那么可悲的人。
母亲的路,她看了十五年,起初不懂,可后来,当她看到不快乐的母亲看到父亲平安回府时,她的快乐也就有了。当母亲看着父亲不再进她房,去偏房时,那怨妇的模样,她可都懂了。
所以,她不要走母亲走过的路,那份痛苦,她不想去感受。
“郡主,你抓紧马车,快!”知恩大喊,见林知忆在颠颠撞撞中终于扶好后,才去用力拉住失去“控制”的马儿。
知恩拉住绳索,源儿骑到马背上拉住马头上的绳索,强将马头掰弯,让它重新走一条路。
经过一番激烈的拉扯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可没过多久,马还是停了下来。
看着虚脱的马,林知忆叫住正要挥鞭子的知恩:“算了,我们走路吧。”
知恩听后,赶紧阻止:“郡主,这雪都快到小腿了,有的地方都到膝盖了。在雪地里走那么久,会染上风寒的。”
知恩是绝对不会让林知忆走的,若她出了什么事,他怎好向将军交代。
林知忆看着知恩,一脸严肃:“我是主子,你没有对我说不的权利!而且,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自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是我想做的,没有人能够阻拦!”
无奈,知恩只好让她下马车,自己牵着马,与她们一起往将军府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将军府响起。里间有个打着哈欠的喊道:“谁啊,这才五更天呢就敲门!谁这么没有眼力价啊?”
待打开门见是自己府上的郡主时,张开的嘴都可以塞得下两个鸡蛋了,脸上的恐惧也是林知忆他们无法忽视掉的。
“郡……郡主!”
那婢子马上精神抖擞,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裳,规规矩矩地站好。
还没等他说话呢,林知忆直接略过他,边走边吩咐他:“把马儿带下去好好照顾,它可是功臣,你不能把它怠慢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那婢子赶紧答应,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了,又赶紧喊着府里都怕的那句话:“郡主回府了!郡主回府了!”
他也不知道,听了这句话,还有谁会睡得着。
果然,没一会儿,府里的灯就亮了大半。看着这些亮堂的屋子,那个婢子在原地浑身打了几个寒颤,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在哪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报将军!”
那婢子又赶紧跑来,连连答:“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林知忆没走几步,就看到管家衣冠整齐地站在她前面。
看他这架势,倒像是随时都准备着迎接她回府似的。
管家听后,那句“恭迎郡主回府”马上改成:“是,郡主,老奴现在就去叫将军。”
那婢子看到管家并停了下来,再听他这么一说,婢子直接转头去照顾门外的那位“功臣”了。
林知忆见管家嘴上说着要去通报将军,可身体却像棵树立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知道了怎么还愣着啊!”
管家听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将军休息的地方跑去,一丁点都不敢怠慢。
“大将军,大将军!”听里头没什么动静,又胆战心惊地继续叫。
“砰!”
一个东西砸在门上,发出巨响。把门外的人吓得赶紧去抚摸着心脏的位置,感受它在跳动,安心多了。
但他还是苦着个脸,拿着自个的命继续叫。
他两头都不敢得罪,一头是将军,在沙场上奋战杀敌多年,一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風槐郡主!
让他怎么好做人啊?
“大将军,郡主回府了,她想见您。”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里头的声音。
还没听见里头说些什么呢,门就被打开了。
见开门的是二夫人,有些难开口。毕竟,这府里都知道,二房和大房一直都不和。若把大将军从她手里请出去,恐怕有些难度。
“你个狗奴才,你不知道大将军一天很累吗?他这才躺下多久啊,你就来叫大将军起来?我看你是活腻了!”
二夫人一开门对他就是一番劈头盖脸的谩骂,让他有些难受,可她是主子,他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管家,只有别人甩脸色给他看,没有他甩脸色给别人看的。
“二夫人,奴才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二夫人刚想抽他一巴掌,大将军就穿好衣服出来,他仿佛像看到菩萨一样,赶紧上去搀扶。
明明健壮的中年男子不需要,可他还是上去扶了。
“将军,您可算起来了。”
这样,郡主也不会找他麻烦了。
将军一出来,就问林知忆在哪儿:“她在哪?”
他知道大将军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也就直接告诉他了。
“郡主一直在大堂里等着您呢。”
看着大将军就被他这样给弄走了,身后的二夫人一肚子气没处撒。
大堂。
“胡闹!”
大将军听林知忆说完她回府的目的后,非常生气。
就连身边桌子上的茶杯都被他给拍响了,差点落了下来。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狰狞的面目,让人悚惧。
可林知忆一点也不畏惧,坦言:“没错!”话音刚落下,一杯盛满开水的茶杯也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氤氲在那地方盘旋了很久,才慢慢散去。
“你,林知忆,是郡主!婚姻是由不得你的,这些,你也应该明白!”林志华被她气地直跳脚,围着她转了几圈,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堂堂一个郡主,竟为了一个男子连夜赶回来,衣衫都被雪给浸湿了,也不知道换了再出来。
若她是他的士兵,他一定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不管是为了谁,我都希望不是他。如果你是为了他这般模样,我会,也一定会,把你们拆散的。”
他最后还是忍着气,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咬着牙,站在她面前,说着俩人才懂的话。
“他,不是你的!这一点,你要永远清楚。他会是王,但身边绝对不会有你。他若称王,你必须称臣!这,就是你们唯一的关系。”
林知忆呼吸急促,恶狠狠地盯着这个父亲,若她母亲不是个只懂妇道的人,她一定会怀疑,自己,不是他的孩子。
毕竟,天底下,不会有自己的父亲去阻止自己女儿的前程。还得让别人把自己女儿踩在脚下,向那些人行一辈子的礼!
低头,看着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途中,马不走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步行。
一步一步,那雪都是盖到她的小膝盖,步步艰巨,步步兢惧。
她都没有过放弃,仍幻想着,自己的父亲不会那样做,他是疼自己的,他会成全自己和璟铄的。
原来,一切,一切都是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