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他有些伤感,深深吐一口气,半晌才缓缓道:“等到一定年纪之后,心里还真的有那么一幅画。描述出来,让别人画,根本画不出来自己心中的那幅。果然,只有自己最懂自己。”
陛下叹气,摇摇头:“可惜啊,可惜啊,可惜最后她还没有画出她想画的那幅画儿,她就要走了。那么有先进之明的一个人,就这样结束了。可惜,太可惜了。”
陛下不停地摇着头,还在想着林知忆只有几日的生命,心里痛惜地很。
“寡人是真没想到她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得为寡人挡箭,如此豪迈的女子,怎会如此短命呢?”
陛下转身,看慕奕宸不语,还以为她时日真的不多了,并问他:“她怎么样了?”
慕奕宸平静如水,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毒已经逼出来了,应该过几日就能醒。”
“没事了?”
陛下皱眉,怎会好呢?明明……明明中的是西域巨毒啊!
“没事了。”
陛下轻笑,刚才的惋惜和欣赏在听到她没死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瞬间充满不屑,还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这是预料之中:“寡人还以为她当真像那些医官说的那样,她活不过几日呢。”
慕奕宸盯着他雄厚的背影,半晌,直接逼问他:“可是父王设计的?”
陛下听后,明显一愣,而后又干笑几声,停下,眯眼:“怎么,心疼了?”
慕奕宸定定得站在那儿,很冷静地说:“不敢。”
陛下轻笑:“不敢?那日你的神情可是恨死寡人了呢。”
慕奕宸一直低着头,不抬头看他一眼,声线平静:“不敢。儿臣只是有些担心,如果林知忆她不去替父王挡那一箭,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父王了。儿臣觉得自己没用,让父王冒这么大的险。”
陛下还以为他对林知忆动了心,听他这么说虽不太愿相信,但也安了许多。
笑着对他说:“你觉得你父王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吗?寡人知道她会那么做,要不然,寡人会把她叫到自己身边?这一步完成了,那么下一步,我们也要开始走了。”
慕奕宸皱眉,问:“到哪一步了?”
“该娶李骑将军的女儿了,寡人可不想让林家的后代有姓慕的。”
慕奕宸笑道:“父王放心,她一直在喝避子药,从未断过。”
一直在喝避子药的人怎会怀上孩子呢,听慕奕宸这么说,他安心了不少。对他也有一些赞许。
“嗯,不错,不错。等李家的女儿过去后,赶紧让她为你生下一儿半女,这对你成功登上寡人这个宝座有很大的用处。李家女儿嫁过去后,你可不能太宠着她了,得冷淡冷淡她,不然你的正牌王妃可会找她麻烦的。”
慕奕宸面露难色:“可李湘然是儿臣一直喜爱的人,她就在眼前,怎会做得了冷淡她呢?”
李湘然是他的恋人,这个作为他的父王自然也知道。起初,自己是想赐李湘然给他的,哪知林志华又来请自己将林知忆嫁给他。
刚开始,自己还以为是林志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就想深入试探,也就应了林志华。
把李湘然和他的事给搁在了后头,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正室没有出个一儿半女,自然得纳妾。
现在将李湘然嫁给他,既遂了他的愿,也将李家往他那边拉,给了他一些势力。
李家没有林家的势力大,林家自然也不会怀疑到慕奕宸和自己的阴谋。
如今他的爱人就要与自己成亲了,自然不舍得冷落她,这事儿搁在自己身上也确实难办,所以陛下对他说:“做不得也得做,身为王室人,就得无情。现在,你得以利益为先。”
慕奕宸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儿臣谨记父王的教诲。”
见他答应了,也就没有刚才严肃的表情:“知道就好。你要记住,林知忆是你的敌人,你必须要为了除掉敌人,而不择手段。那怕那个人爱你很深,你也要那么做。”
“儿臣一直都铭记于心。”
“记得就好。”
过一会儿,陛下又神神叨叨得来一句:“她长得那么漂亮,你不会对她动心了吧?”
慕奕宸闻言,撇嘴讥笑:“儿臣不敢,儿臣和父王谋划了这么久,怎会有其他心情去理那些儿女情长呢。儿臣要做的,就是除掉林家,除去对我朝有危害的人。不然,这对不起这些年儿臣在那里吃的这些苦头。”
陛下点点头,放下了刚才的戒心:“明白就好。寡人还以为你是个情种呢,原来是寡人误会了。情种,就不配身为皇家人,这点你可要清楚。”
“儿臣明白。”
“寡人虽喜欢她,可她是林家的人,寡人自然容不了她。要想除去林家的势力,那就借此机会把她除去吧。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林家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你去跟一个医官说,让他表面尽尽力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她自己吧。”
路过慕奕宸的时候,站在他身旁,勾唇:“你应该也知道她为什么能活过来吧,她中的是西域剧毒,只有西域贵族的人才会拿到解药。寡人是要她死,可有人让她活了下来,还为她去找了药。你说,他们两儿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吗,一点奸情都没有吗?既然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该行动起来了。不然,这王室就得改姓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青蓝色的帐幔,暮色微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
她似乎是刚醒来,绝色的容颜异常的苍白,朱红的娇唇变得苍白,原本的衣装已被换成了一身雪白的素衫……
她吃力得爬起来,细细打量这个屋子一番,只见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确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古琴放在镂空的雕花窗前,若弹奏,也只能背对着窗。
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她认得,那是陛下最喜爱的狩猎图,那绣工在当时可算得是最精致的了。
在床边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不适的动了动,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而美好。
女子张开口,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总觉得喉咙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靠在床柱上坐了好久,还是没有人进来,只好拼尽全力,将床边能够得着的东西推倒在地,希望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可过了好久,一个人都没有进来。
林知忆下床,或许是好久没下床了,脚掌突然下地,有些没站稳,每走一步,她就总觉得每一步都很空虚,像踩在半空中一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走的极慢,床到门的距离没有多远,但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等她费力得打开门,却不见一个人,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在这个院子里。
“铭儿……”她虚弱不堪,喊他们的名字都是那么软气无力。
“知……恩……”
还没来得急喊源儿,她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翎王府东院儿。
“王爷,王爷!王妃醒了又晕过去了,王爷!”
铭儿见沉睡了一个月的林知忆醒来,倒在了走廊上,将她扶去床上后,赶紧将她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正要准备洞房的慕奕宸。
一声声的声音全喊的是:“王妃醒了,王爷!昏迷一个月的王妃醒了,王爷!您去看看她吧,看看王妃吧!”
到东边的院子外面,嚷嚷着要见慕奕宸。
可她哪里见得着啊,今日是陛下赐的婚,也是李家二女儿李湘然入住翎王府的日子。
从此,翎王府又多一个侧妃。
慕奕宸虽没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她娶过门儿,但一来,府上上上下下都对她很是上心,把西边的那位正室给抛到了脑后。
源儿跑来想将慕奕宸请走,让他去看看王妃,看看她憔悴的面容。
平日里,自家主子最爱他,她不希望在自家主子病重之时,他还能高高兴兴得娶妾。
所以,她来这里闹,将慕奕宸带走。
她也看见在自家主子卧床这段时间,他也曾对她不离不弃,一直守在她身边。铭儿不信,他转了身就能将她家主子给忘了。
闹了好久,不是她将慕奕宸带走,而是慕奕宸叫来了人,将她带走。
闲她太吵,说今日是他和侧妃大喜的日子,她不知规矩,跑到这里来闹,将她关在了柴房。
直到外面又恢复安静,屋里的人才打开门,让他们今晚都不用守着,早些回去休息。
直到所以人都走后,这个院子只剩下他和李湘然后,他才将门关上。
身后传来一声甜美的声音,话语虽打度,可脸上去很不高兴:“要不,王爷去看看王妃吧。”
慕奕宸高兴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阴沉着对她说:“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女子先是羞笑一会儿后,又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向他走来,为他解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