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亚明，你倒是说话啊！”不清楚状况的李俊贤，完全找不到一个入口，“到底怎么回事？小艾，小艾说什么呢？”他迫切的想要清楚一切，可是，自己却一无所知。
“不，不——”于亚明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他哀嚎着痛哭着，一把挥落李俊贤的手，关于所发生的一切，他来不及整理思绪，来不及像李俊贤汇报，“混蛋，我要杀了他，统统杀掉——”于亚明从抽屉中掏出防身武器，毫不停顿的推门而出。
带着兽性的狂野，眼中泛着微红，李俊贤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疯狂的于亚明，看来，这次事情不妙，要比想象中糟糕，他来不及思索，拿着武器，紧追而上。
“什么嘛，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女人。”独自行走在街头的小赖，嘟嘟着一张小嘴，一脸的郁闷，朝着清冷的空气，发泄着心头的埋怨。
未曾料想，李俊毅的妈妈竟然是这般不讲道理的女人，尖酸刻薄，简直难以沟通。不过第一次见面，竟然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甚至从祖辈到现在，都被她说的一无是处，一文不值。难道，上辈子她们有仇么？
虽然有李俊毅从中阻拦，甚至美言，可是，在那个泼妇面前，完全是无法沟通。韩小赖没有必要留在那里受人侮辱，所以撇下一旁束手无策的李俊毅以及那个河东狮，无赖的离场而去。想想那憋气的尽头，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韩小赖一路行走，只觉得心头愈发毛躁，右眼皮一直跳的厉害，街头的氛围似乎有点诡异，橘黄色的灯光暗淡了许多，停车道早已被那些大大小小的车辆填塞的满满的。她不由得拉紧的衣服，第一次有后怕的感觉。
“啊，救命，救命。”女人的尖叫声，响亮透彻，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韩小赖只觉得冷风袭来，那撕心裂肺的喊叫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害怕的想要拔腿就跑，却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狠狠击倒在地。
小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个身影已经一闪而过，朝着卡车缝隙里钻了进去。她缓缓起身，只觉得衣襟上满是粘稠之物，低头，竟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是血？小赖惊呼的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站住，你这死女人！”一男子捂着受伤的手腕，气势汹汹的跟了上去，小赖虽然受到惊吓，却依然怀揣着好奇心偷偷跟了过去。
狭窄阴暗的过道，没有太多光亮，更没有出路，被逼墙角的女人，来不及做任何反抗，只见一道白光而过，男子的匕首已经深深刺入女人的心脏。小赖圆眼大瞪，满是惊恐，她害怕的捂紧了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男人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身影，他迅速拔了匕首，转身疾步而去。黑暗包裹着小赖，所以她侥幸逃过了一劫，可是，那个男人，那个手腕刺着独特死亡符号的男人，却未能逃过小赖的眼睛。
努力想要保持镇定，谨慎的查看周围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虽然畏惧，却要故作勇敢。朝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一点一点靠近，她希望，可以更多的了解信息，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做出点正义之举。
缓缓俯身，小手因害怕而抖动的厉害，慢慢探向女人的鼻翼，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让她的胃开始翻江倒海，很不痛快。
她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继续低头查看着女人的伤口，全神贯注的审视着，却不料，肩头被突入其来的大手一把抓住。
精神紧绷，脸色煞白，不详的预感原来越强。
男人用力扳着小赖的肩膀，慢慢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小赖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不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她还是会懂得保护自己，小手快速的探入包中，取出那把防身军刀。
身子慢慢后转，眼看着已经要和那个男人面对面了，小赖牙关紧咬，双眼紧闭，军刀直直的刺了出去。心中恐慌万分，她能够感觉到军刀刺入皮肉时的利落，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手背，一点滑落下来，小赖害怕的双手开始抽搐，却依旧不敢睁眼。
那个被刺中的男人，一把握住小赖的手腕，力道强劲，牵扯的小赖手骨都要折断了，“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声音淡淡的，冷冷的，听着却让人毛骨悚然。
很熟悉的声音，小赖紧闭的双眼开始露出一条缝隙，黑色，将男人的脸修饰的更加邪魅，当完全看清那张脸，她的心跳已近乎停止。那邪魅的脸，冰唇泛紫，眉头微蹙，却依旧非常镇定。
他缓缓低头，看着腹部那滚滚流淌的血液，修长的指头轻点着伤口，鲜红的粘稠物在他的指尖一点点蔓延开来，突然，眼光直扫小赖，“看来，你很喜欢血腥的味道！”
刀柄依旧被小赖紧紧握住，因为颤抖，刀刃在李俊贤的腹部开始扭动着，“你，你最好不要有逃走的念头，我已经打，打电话报警，警察马上就会赶过来。还有，我，我练过跆拳道，你，你休想动我一根汗毛。”声音瑟瑟发抖，却要故作镇定。
李俊贤并未开口，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强，紧扣着小赖的手腕，只听手骨发出清脆的响动，小赖痛得却不敢出声，任由着李俊贤残忍的折磨着。
他握着那纤瘦的小手，猛的一下抽出，雪光飞溅，洒得小赖浑身都是。疼痛刺伤了神经，纵然再坚强，也不得不紧捂着伤口，蜷缩着身子。原本以为还有一线希望，可是，血泊中的女人，不会再开口讲话，关于背后的一切，必将被影藏。
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看着眼前这个惊吓到木讷的女人，他只想将她撕得粉碎，拾起那把带血的军刀，嗜血的眼中泛着红光，一步步，慢慢毕竟那个女人。
小赖是惊吓过度，看着那个魔鬼般的男人朝着自己逼来，她却无路可退，那锋利的刀口，直逼自己而来，“这一次，我会陪你玩到底。”
不，不。小赖拼命的摇头，后背却已经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她抓紧了衣角，但愿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直到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那温热的鼻息慢慢靠近，她才彻底相信这是真实的。刀刃开始在脸颊一划而过，她略感冰冷，而后便是止不住的疼痛。
好痛！鲜血顺着脸颊流落到脖颈间，似乎，离死亡只是一线之遥，眼中晃动着脆弱的光，闭眼的一瞬，滑落下绝望。
哐当——是刀刃坠落时与地面撞击出的清响，小赖屏住呼吸，睫毛微微打颤，后背渗出的汗水已经润湿了大片的衣襟。紧接着，李俊贤双眼缓缓合上，扑通，整个身子瘫软在地。
世界似乎就在一瞬间安静下来，静谧的带着死亡的气息盘旋在小赖的周围，持久的静默，让她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她就那样伫立着，伫立着。
“俊贤，俊贤。”带着一身瘀伤的于亚明总算是找到了李俊贤，可是，这样的场面，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他疾步而上，俯身环抱起地上的李俊贤，看着那腹部源源不断的血液，他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身体温热，脉搏还在跳动。“俊贤，一定要挺住，我马上叫医生，我马上叫医生。”
那个贴着墙壁木讷的女人，她到底是谁？于亚明的眼光扫落在她身上，想要找到答案，可是，看着那惊吓过度的模样，看来是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只是，于亚明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应该不是杀手。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俊贤向来小心谨慎，身手又那般了得，怎么被伤成这样？于亚明保持着高度清醒和镇定，他掏出手机，正欲拨通电话，那个木讷的小赖竟然开口了，“我已经打了电话报警，也在之前就已经叫了救护车。”
或许是看到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小赖僵硬的躯体总算是舒缓了许多，她必须承认，报警，是为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而非是要自首，叫救护车，也是为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而非那个被自己刺伤的邪魅男。
“谢谢。”或许没有太多感情，只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礼貌用语罢了，于亚明并未抬头多看她一眼。他微微闪身，余光竟扫落到黑暗中的另一个身影，很显然，她已经冰冷了太久。
“砰——”心脏再一次加快了节奏，于亚明目视着那摊血泊，他拼命的摇着脑袋，不要，不。放下李俊贤，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小艾，小艾。”紧搂着她冰冷的身子，将她惨白的脸靠近自己的胸口，他只希望，小艾可以慢慢张开眼睛。
未曾想到，这一次的暗杀竟然会来得这般快，对手竟残忍无情到极致。之前打给小艾的那通电话，对着听筒，已经听到对手那嚣张跋扈的狂笑声，还有，还有小艾受尽凌辱的愤恨和反抗。他能够感受到小艾那个时候的无助和绝望，可是，他却没有能够给予她想要的保护和温暖。
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赖理不清思绪，更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警车鸣笛，一切的一切，是否会很快水落石出？
“最好对今天的事情保持沉默，否则，警察也保护不了你。”于亚明抬头，以警告的眼神扫视着小赖，警笛临近，他已经调试好心态，环抱起小艾，慢慢起身。
今天的一切，或许正是敌对的暗示，只是，他们的手中，似乎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现在连反败为胜的筹码都没有了。
小赖心头猛地一颤，沉默？要让自己装出一幅一无所知的白痴模样，要让自己任由这群神经病胡作非为，要让诚实的自己对着警察大哥隐瞒一切么？这个似乎违背了自己的做人原则，可是，话说回来，对于这件事情，她确实云里雾里，一概不清楚。
微微点头，算是允诺，小赖的心依旧忐忑不安，但是比起刚刚的惊险场面，总算是有了好转。
“封锁现场，不要漏过任何蛛丝马迹，李医生，赶快安排救亡工作。”警官大人指挥着现场，一切似乎仅仅有条。
小艾被法医带走，余下三人一同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似乎一下子从紧张的氛围中解脱出来，小赖的神经开始活跃起来。
虽然护士小姐已经在帮着她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可是那刺入肌里的痛，依旧让她难以忍受。对着窗户玻璃，目视着自己的脸，虽然模糊，伤痕却异常清晰，她的脸！
她可以承认那张脸不够出众，甚是平凡，但是，她绝对不能接受一辈子带着伤疤，甚至毁容的结果。
看了一眼静躺在担架床上的李俊贤，听着那些医疗器械时不时的发出鸣笛，她小小的心竟然也会担忧起来。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自己的牢狱之灾看来是命中注定了！可是，倘若他还好好的活着，那么，摆在她面前的必将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韩小赖，收起自己的怜悯之心！她在心里对自己呐喊，希望可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自己不过是无意刺伤了他，可是，他确是有意报复自己，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她的怜悯。
“不要碰我。”于亚明冷冷的甩开女护士的手，那高达80分贝的声音，惊吓到所有医护人员，小赖也从惊愣中缓过神来。
她目视着那个男人，那个眼睛中暗含着愤怒和仇恨的男人，竟然让自己有几分亲和的好感。他满脸的瘀伤，还有脖颈间的血痕，看来伤痛绝不会亚于自己。
“无论如何，一定要医治好他，听到没有。”依旧是发号施令的怒吼和咆哮，吓得护士小姐们都只想跳车了。
于亚明守候在李俊贤的身旁，看着那白色衬衫浸染的红色血液，他很是内疚。若不是自己草率行事，怎么会牵连到俊贤？
众人眼中，他不过是俊贤的助手或者随从罢了，可是私下里，他们是难兄难弟，是要一起对战黑暗的侠士。
“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俊贤，你告诉我，我定要她碎尸万段！”
额——你也太残忍了吧，小赖撇了一眼身旁的于亚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喉咙里却不停的在咽着口水。
救护车随着警车，一路安全抵达医院，三人被安排入院，警察左右陪同。小赖却很是不爽，有被众人保护的安全感，更多的却是被监视协控的犯罪感。
“你都看到些什么？”没有转身，甚至连这句话都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那质问的语气却不容否认，于亚明希望可以从她的口中探到一些什么，毕竟，这个女人在现场的反应，让人匪夷所思。
小赖干咳了一声，却依旧保持沉默，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值得信耐，谁知道他们和凶手是不是一路的。尤其是那个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家伙，竟然要花了自己的脸，看来，打娘胎出来就不是个善类。
“凶手为了打击报复，残忍的杀害了小艾，你要知道，她不过二十出头，生命的绚烂应该刚刚开始，可是，一切都结束了。”于亚明哽咽着，眼泪强忍在眼眶。十年的感情，他们三人形影不离，原本以为成长会让他们变得强大，可是，殊不知黑暗却在一点点逼近。
小赖是被触到了，内心最软弱的地方已经瓦解，她抿了抿嘴唇，脑子里开始回想那巷子里所见到的一幕幕。
狭长的过道，似乎永无止境，冲刺着一股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于亚明看着小赖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的眼便一直追随着她不曾游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