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祥符九年二月下旬,刘皇后的侍女李氏被晋封为才人,原因是她生下了一位公主。刘皇后所生的皇子——赵受益——年前正式获封为寿春郡王,领忠正军节度使兼侍中。而那位悉心照顾皇子的杨婉仪一年多以前已经被册封为淑妃。
参知政事丁谓在四年的时间里已经由户部侍郎晋秩至兵部尚书,在京城的权贵圈里如鱼得水,钱惟演与曹利用、张旻、刘美等人过从尤其密切。
这一切,枢密使王钦若全都看在眼里。八月末的一天,丁谓来王钦若府上拜访的时候,王钦若心事重重,欲言又止;良久方才低声对丁谓说起昨天入宫陛见的时候,皇帝轻描淡写地问起丁谓是不是与皇后之兄来往很多,王钦若不测深浅,只得不轻不重地回应说,听说是有些交往;皇帝轻轻地“唔”了一声,半自言自语地说,难怪皇后一个劲地说他的好话。
丁谓听得汗毛上都冒着冷气,起身纳头便拜,连声称谢,然后就匆匆告辞了。
王钦若破例将他送出门厅。
没过几天,参知政事丁谓就上表请求外放,说自己才智驽拙,不堪中书大任。
赵恒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略觉心喜,因为大臣很少有自请外任的;而且刚刚正在寻觅一个合适的人出知升州,丁谓的奏疏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诏书很快就拟好了,丁谓罢为平江军节度使,出知升州。
正巧,上个月枢密使陈尧叟因为久病不愈辞去了中枢职务,赵恒顺势决定增补一批辅臣;于是,擢陈彭年为刑部侍郎;王曾为左谏议大夫;张知白为给事中,并为参知政事;枢密直学士任中正为工部侍郎、枢密副使。
赵恒自己的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大臣们召见时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皇帝的迟钝,甚至有时候走神。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说,今年夏天,京畿、京东、京西、河北各路出现大范围蝗灾。
飞蝗遮天蔽日越过京师上空时,赵恒正在便殿用膳,听到外面异样的噪杂声音,便出了殿门察看,只见目力所及之处都是蝗虫。赵恒微仰着头静静地看了片刻,默然地转回殿中,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就吩咐內侍把剩下的饭菜都撤下去吧。从那天开始,皇帝的精神头儿就眼看着越来越差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击登闻鼓告变。上告的人是一名要被刺配到湖南的永兴军小校;这名小校告发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永兴军府寇准交结匪类,服饰器用僭侈,有不臣之心。
赵恒这阵子因为身体的缘故本来脾气就很大,再加上寇准在京兆府优游宴饮的事情被人不时地添油加醋传进他的耳朵,因而这次小校的告发引得他勃然大怒,案子被转给刑部员外郎、侍御史、知杂事吕夷简。
这是枢密使王钦若建议的,他还特意关照吕夷简说:“寇准这个人轻佻好进,从来就目无朝廷法纪,这一点你叔叔文穆公应当深有所感;这个案子陛下大为震怒,你要好好把握这一次机会。”
吕夷简的回应还是不温不火,只是说会设法弄清情况,然后由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