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刚刚升起,圣莽与圣施二人早早的爬了起来。二人去取了粮草,并给众将士做好了早饭。一切确认无误之后,便板板正正的站到了延维的营帐门口。
才刚刚站定,就听得里面传来延维声音,“进来吧。”
二人撩开帘子进来,发现延维似乎等了很久,早就为二人准备好了座椅,并示意二人坐下。
延维率先开口道:“圣施,你的分析能力在部队数一数二。圣莽,你的战斗力也在部队里数一数二。你二人配合我也十分信任。所以,今日我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到这里,二人下意识的坐的更直了,等待着延维下令。延维接着说道:“圣施你来说说,你从情报中看到了什么。”
听闻延维发问,圣施不急不慢的分析道:“华胥国在中州的最东方,而咱们要去的是中州的西南部。除此之外,地点上,有帮助的信息只有一条,那就是咱们的目的地可能是一座籍籍无名的小山——宋山。先别说,这一趟行程近乎横跨整个中州。若是等我们再找到那所谓的宋山后,那蚩尤在不在也是另说。就这么看下去无论怎么算,我们到那里之后,再折返回来,这一来一回都必须要需要经过一个白雨季。”
说到这里圣施顿了一顿,看向延维。见到延维颌首示意,他才继续说下去。“暖季还好说,若是白雨季时错过了村落,或者路线稍有偏差,我们都会被自然气候所打败。而且白雨季时,就算咱们身为华胥国的精锐,有那独有的八角太阳徽记通行证。也不一定就能确保路过的每一个部落,都会有部落的酋长送上一些吃的喝的。人在自身难保时,所作所为都是无法预测的。所以这一次我们的敌人不仅是未知的巨人,还有未知的自然,急行军搜寻蚩尤乃是下下策。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知头儿是否注意了情报中还有一点,那就是自蚩尤出现之后,他就开始着手拯救中州的‘异类’们,短短几日,就有数十个‘异类’被他搭救。想必这巨人也是个念同族之情的人,虽有些不择手段,我有一计,不值当讲不当讲。”
延维点了点头,示意圣施继续。圣施试探的说道:“不如我们就利用蚩尤念同族情的这一点,来个引蛇出洞。我们从今日起,就开始四处抓捕临近的‘异类们’,尤其是巨人族。并且四处散布延维军抓住大量‘巨人’的消息,若是他还不赶来,我们就干脆四处散播,即将处死抓住的‘异类们’的消息。我就不信他蚩尤会不出现。这样虽说有悖人伦,但有战争就难免会有牺牲,至少这样可以最大减少我方的损失。”
一番分析过后,营帐中陷入了沉默,延维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几息之后,延维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你想的到计谋,难道那巨人蚩尤想不到么。如果他连华胥国都能瞒的过,那你又怎么确定,他会傻到会冒险入瓮,拯救那些‘异族’呢?且不说这些,‘异人’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面,中州如此之大,我们又如何找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他们。我话就说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过,那蚩尤又怎么能找到这些人的?”
“难不成他有什么异能?那头儿的意思是,他肯定会赶在我们之前,救下那些异人,根本不会给我们机会?”圣施疑惑道。
延维摇了摇头,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对二人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这命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此话一出,圣施和圣莽皆是一震,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深想,等待延维的答案。
看着二人反应,延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幽幽说道:“看来我没有选错人,你二人一点就透。你们没猜错,我的意思就是,也许国主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回去。不对,应该说是,国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回去。只怪我没能早些明白国主的意思,这样就能少带些人手出来,牵扯的人也就能少些。”
延维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如果从一开始世界上根本没有蚩尤这号人物,就算我们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甚至是远行中州西部,也不会找到蚩尤这号人,不但如此,这整个过程下来就像你说的,要面对自然与未知的挑战。亦或者我们一开始就耍小聪明,带个假蚩尤回去,到达后也要面对‘云纪’大人们的审问,最后也会被一把揭穿。这些所有的结局都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那就是失败。话又说回来,当然,国主知道我是延维,无论上面铺盖多少迷障,我都会一一解开,倒不如开始就直白点,让我看个明白。所以一开始,这任务给我时就显得漏洞百出。这反倒也正是国主精明的地方,直白的信息让我的思绪陷入了混乱。那千头万绪的繁杂思绪,是在我出了城门后,才逐渐被理顺。原来,一切国主早就安排好了,等到我明白一切的时候,华胥国的大门已经对我永远的关闭了。”
圣施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您为什么要这么想,您为华胥国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国主不会这么对您的,肯定是那些‘云纪’大人们搞的鬼。头儿,我们一起回去,当面与他们对峙!”
延维又是摇了摇头,这次他不再看向圣施与圣莽,转而望向窗外。恰时,一缕阳光射入,透过了营帐的唯一一扇子,在狭小的营帐中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光柱中尘埃飞扬,似乎微尘们也都愿意被这清晨的阳光滋养着,洗涤掉寒夜里的冷气。延维缓缓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那光柱中。紫色的骨甲没了黑夜下的迷幻,而是转变成了白日中的绚烂夺目。延维微微用手挡了挡阳光,望向窗外的清晨,缓缓说道:“这与我自己的身世有关,与你们并无干系。我们生活的世界本就是这样,除了不时被阳光温暖一下,剩下的时间我们都生活在阴冷的黑暗中。你们是我最牵挂,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人,我只希望你们能一直被这朝阳温暖着……”
话未说话,圣施与圣莽兀的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可是这时,延维怒哼一声,严厉喝道:“圣施、圣莽听令!今日起,由你二人带领延维军,下令将士行‘引蛇出洞之法’!要记住,你二人负责带领部队负责搜寻巨人族的消息,而原将军延维负责暗中打探蚩尤行踪,这是便是你们与延维商议好的方便之法。实则你二人已然看透延维已然叛变,那延维的真实身份就是异人族的卧底!他暗通蚩尤打算攻入华胥国,你二人将计就计,支开延维,偷偷带领部队回归华胥。回去后请明国主,带兵诛杀延维!”
延维说的字字铿锵,全然不留余地。圣施、圣莽听到此处,眼眶微微湿润,仍是咬牙不答。
延维见状,仍是用着同样语调说道:“经过昨夜调动,战士们士气正佳,不日你们就可以回到华胥国。回去之后,没有人会为难你们,国主自会明白你二人就是我选的接班人。我看得上你们,才对你们下此最后一道命令,让你们担此重任,难道你们要让我失望么?”
圣施、圣莽眼神深处多了一份光芒,眼眶里的泪水映着眼神中的点点星光,在晨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夺目。二人听闻延维的发问,甚至此时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异口同声道:“不会让您失望。”
延维严肃的接着问道:“那我说的话都听明白了么?”
二人又回答道:“听明白了!”
延维笑了,他退到了营帐中照不到光的地方。角落中,紫色骨甲再度变化成那种迷幻的紫色,接着,就听到延维语气轻松的说道:“既然听明白了,那就快些去做吧。今日是便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开心一点,让我记住你们最美好的样子。”
听闻这话,圣莽与圣施二人的眼泪终于夺目而出,那一瞬间的晨光突然变得十分的耀眼。温热的泪水交织着升初的晨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等二人眼前的世界再度清晰起来时,眼前的那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空空营帐中,圣莽与圣施对视了一眼,继而二人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他二人撩开营帐的帘子,冲向营帐外,对着远方的天空,异口同声的大声呼喊道:“我二人,定不辱命!”
数月后……
深林中,晨光透过树林的缝隙,让整个林子变得氤氲梦幻。小溪哗哗的流着,溪水与河床上的石子,二者在晨光下融为一体,溪水湛蓝,石子又倒映出斑斓的色彩,似一条蓝色的绸缎包裹着武侠的宝石,延维不觉看的有些痴了。
离开华胥国之后,延维看到了好多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东西。延维痴痴地望着溪水,自言自语道:“算算日子,讨伐我这叛徒的讨伐队也快来了吧。大荒世界真美呀,现在离开真是可惜,真想再多看几眼。”
话音刚落,延维就感觉背后的阳光被遮住了,本以为是乌云。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如洪雷般的声音,“延维,这大荒世界的百态还等待你去发掘。你不是叛徒,你是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