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男子所在的这个世界叫做原型界,不过现在的人都更愿意称它为不归界,因为当你从其它世界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柳绪原来生活的世界叫做神州,是个天灾众多、人求武道,简单而又纷乱的地方,而这里则像是一个将其故乡放大同时又复杂了无数倍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一切的原型,简单来说,柳绪的故乡是这个世界投射在浩瀚虚空里的一个袖珍版的劣质体,在这个不归界以外的空间位面里,存在着无数个类似其故乡一样的位面,而这个不归界则是一切的核心。
在这不归界里,居住着无数个来自“异地他乡”的生命,不仅仅只是人类,这里还居住着众多独特的生命,其中有些是柳绪曾在故乡上幻想过的,而更多者,则是他连想都未曾想过的。
借着年幼的好奇,柳绪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独特,虽然至今还未在这个世界行走过,但他却依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精彩。
因为不归界的位面出入限制,能够划破空间来到这里的都是一些异类,无论是人是兽又或是其他生命,都是一些举手间便可翻江倒海的怪胎,每一个都在其所属的故乡位立巅峰过。
也因此,纵使有着无数的投影位面,但从不归界迎来第一个生命开始,依靠自己本身实力来到这里的生命虽有不少,却也不多,而现在的不归界之所以能有如此之多的生命,只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繁衍。
像柳绪这种以平凡人的身份被人直接从外界带入不归界的,纵观古今也未曾听说,对于不归界的原住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从未想过的荒缪之论。
这个世界以不归为名,就是因为来到这里的人纵有通天本领也无一能够踏上归途,所以才会称之为不归。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桀骜不驯的生命想要尝试回家,却始终无一成功,最终生命们无奈的在此定居,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认同了这个世界,也将这个世界当作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而他们的孩子则又以不归界原住民的身份,继续将这个世界繁荣了下去,这才造就了如今这个拥有着无数生命和种族居住的不归界。
可是一想到当年的那两袭黑袍和如今的银发男子,柳绪也就不禁了然,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有着被极少数人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则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的真实。
……
“然而想要得到这些秘密,唯一的条件就是实力吗?”
城堡后花园处的一块虚空一阵波澜,柳绪突兀的出现在了花园之中,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继而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握了握。
柳绪轻舒了一口气,眼神颇为复杂地喃喃道:“初窥二重吗?”
千年沉淀,极限之下的情绪释放也才助他达到初窥二重,虽然他心中早有准备,但如此看来,这今后的修炼一途,想必将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坎坷。
“厚积薄发才是常理,别好高骛远了,还记得书房在哪吗?来书房找我。”
久违的银发男子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柳绪随即无奈地摸了摸头发,嘀咕道:“一千年前的地方谁还记得住,你就不能来接我一下吗,真是麻烦死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柳绪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双眼,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城堡中书房的位置和走法,一边开始向着记忆里的方向摸索着走去。
结果,在这巨大的城堡里兜转了大半圈后,他才凭借着记忆堪堪来到了书房门前。
“吱~呀~”
随着一阵略显低沉的推门声,柳绪慢步走进了这个深镌记忆的巨大房间。
房门之内,一袭白衣的银发男子正平静地独坐在一排巨大的书架前,双手捧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古籍翻阅着,清俊无俦的脸上透着历久弥新的沉稳,一双玄瞳之中永远充盈着那抹淡然无意,颀长健硕的身躯之中,温良鸿儒的气息是那般平和,可每每注视一久却又会令人心悸不已。
柳绪有些惊奇地凝望着对方,他突然发现,这好像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看银发男子的容仪气度。
思虑间,银发男子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古籍,看向了柳绪,淡声询问道:“怎么样,从那里出来后再看到这一刻前的一切,感觉如何?”
『千载岁月在这里却只不过才过去了一刻左右的时间吗?』
目光环绕着书房转了一圈,看着这里,想起来书房时在城堡里绕过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走道和角落,柳绪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强烈的孤独感从他身上慢慢散发了出来,渐渐地,越来越强烈的孤独形成了一股奇特的势,环绕着他的身体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其势中的力量也与此同时进入了不断攀升之中,隐约间还在空气中发出了两次轻微而又沉闷的震动。
当第三次震动在空气中再次响起时,覆盖在柳绪身上的势的攀升速度随之骤减,片刻之后,连同其势本身一起从柳绪的身体上彻底消失了。
眨了眨眼睛,柳绪疑惑地皱着眉,回过神来后他连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初窥五重!
先前他为了从那静止空间里出来时,利用千年沉淀也只不过突破到了初窥二重,如今居然短短片刻就连续突破了三重,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看到了以前熟悉地事物感到孤独怀念而已。
『这就是御心者所修炼的情之力吗?只是一瞬间产生的感情便可提升修为如此之多。』
在为此感到惊诧的同时,柳绪心中又不禁升起了一股浓浓的趣意。
御心者舍弃了古道金丹,以情入道,以人斗天,妄以生命之渺小破道之乾坤!
虽然想法可笑但却也狂傲,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狂傲,深深地吸引了柳绪。
『何为命理?何为天道?自屈臣服不过笑话,我只需一身一心,终能踏遍这山海,立于这苍穹之上,届时,我将告诉这天地,以身证道,我一心足矣!』
这是柳绪千年阅书以来,唯一尊崇的一个人在尚还弱小时曾说过的话。
每次想起书中这人当初所做的那些名动天下的轶事,想到这人当初说出这句话时的傲气与豪情,他就不禁热血沸腾。
看着柳绪那陷入书中故事想入非非的神情,银发男子眼中不动声色地掠过了一道异芒,淡声道:“看来给你在那空间里留了些生命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想到经历了千年孤寂,如今的你却反而比进去之前开朗了许多。”
自己变开朗了吗?
柳绪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但确实一如银发男子所说,在那片静止空间里,千年孤寂的岁月,若不是还有那些多姿多彩的植物相陪,他现在恐怕估计是连怎么说话都已经忘记了吧。
至于开朗,虽然柳绪对千年前的自己是否很阴沉并不清楚,但若是要说他真的变得跟以前不同了的话,那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在那片空间里……
“好了,别发呆了,你可以走了。”
银发男子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柳绪的思绪也被随之打断,他目光疑惑的看向前者,问道:“走?去哪?话说你把我喊过来什么事也没有吗?”
银发男子伸手将合上的古书再次打开,目光嵌入书中,语气平淡地道:“你在那空间里待了千年,现在基础和知识已经足够,你所欠缺的只能通过历练去从中获得,让你来这也是为了帮你提升一下实力,免得一出去就丢了性命,从现在开始你将会离开这里,我不会给予你任何帮助,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想办法获得吧。”
说完,也不见银发男子有什么动作,柳绪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一片冰天雪地里,一群裹着毛皮大袄的男男女女正围在一处山洞前叽叽喳喳地争吵着。
“喂,李腿子,这雪兔可是我先看到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你要是惹火了你王爷爷我,小心给你打成李瘸子!”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正张眉努目地冲其对面的人大声威胁着。
“什么雪兔,这分明是冰雪兽,王柱,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要?而且分明是我的人先发现的,你却将其打死之后说什么是你先看到的,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李退站在大汉对面,伸脚踢了踢面前的一具尸体,语气尖酸地反驳道。
“我杀个屁,李腿子,你敢诬陷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被李退点破自己刚刚下的黑手,王柱不禁恼羞成怒。
这冰雪兽本就是他的人先找到的,如今这王柱竟然如此厚颜无耻,饶是李退对他这人早有了解当下也是气得不轻。
“怕你不成!”
李退双腿一弯,摆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双方众人一下子就变的剑拔弩张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山洞前的空间突然如湖水一般泛起了波纹,紧接着,一道人影突兀地从其之中显现了出来。
望着眼前将自己围在中间,一群杀气腾腾的男男女女,再看了看自己身后黑漆漆的山洞,柳绪心中忍不住一阵暗骂。
然而,就在柳绪搞不清楚状况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银发男子最后的一句话,悠悠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六年前的真相,提示是一个字——‘茧’,可以让你追查下去的线索就在你的眼前,能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从今以后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帮你,这点还望你牢记,最后,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