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竹见了太多在官场上利欲熏心的人,而不喜欢当文官的,若竹还是头一回见。
“中了会元?你也是个有才之人,竟不喜当官,怪哉!”
翟珂摇头:“有些话不便说出来,只怕隔墙有耳。官场着实黑暗,一但当权,难从本心呐。就像你写的这两句诗‘约君切勿负初心,天上人间均一是’。”
“这诗是我也极为喜欢,写了好几幅呢!曰君切勿负初心……我当初是为何入宫的呢……”若竹手抚着卷轴,眼底是藏不住的悲伤。
一盏茶见底,翟珂才发觉自己逗留多时了。“姑娘,我还得回去轮班……可否告知玄武门怎去?”
“玄武门离长清宫可近。出了这宫,先左转,再拐个弯,最后一直直走到头就能见着啦。”
翟珂称谢,起身离开。方出殿门又转回头,问曰:“姑娘既不是先帝遗孀,那可是这宫中的洒扫宫女?”
若竹歪头想了想:“我说我是皇后,你信么?”
“你不像。”翟珂回答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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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宫一行仿佛只是梦一场。那一别后,翟珂再未见过若竹。有时他悄悄溜到长清宫附近,看到的也只有紧闭的宫门。
顺便一提,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皇帝最爱的姝贵妃逝世,被皇上追封为皇后;又比如百里家的庶女入了宫,一入宫便被封了贵妃……不过这些事都和若竹无关,她依然幽居长清宫,练字作画侍弄花草,自得其乐。
翟珂再一次见到若竹是一年之后。那时他刚被提拔,成了大内侍卫。
太后元氏因病在宫外的皇家别苑静养,如今身体渐好准备回宫,皇上特意办了家宴迎接。
家宴设在晚上。先是婢女扶着后妃落坐,接着太后在皇帝的搀扶下进殿。
宴会的主角是太后,所以她的位置居正中,皇上的位置于右,而左边的凤位虽名义上是皇后的,可姝贵妃执掌凤印,管理六宫,她坐那凤位似乎也没人有异议。
可如今姝贵妃斯人已逝,新封婉贵妃可没这等殊荣,这位置现在也只好空着。
“皇后没来吗?”元氏见那空着的位置,甚是疑惑。
“她……”皇帝一时接不上话来。他根本没给皇后下过帖子……
元氏是极喜爱若竹的。两年前若竹从珞国远嫁云国皇宫,皇帝本意封她为妃——毕竟百里氏(百里婉姝)才是他属意的皇后之选。只是迫于太后与珞国的压力,才立了若竹为后。那天,他们争执得激烈——
“任氏是珞国嫡公主,安静温婉,哀家是喜爱得紧。”元氏很满意若竹不焦不躁的性子。
“婉姝可是盛京出了名的才女,哪点比不上那什么临国公主?母后您不过是不喜百里氏吧?”皇帝反驳,“请您别把对玉贵妃的情绪牵扯到姝儿。”
玉贵妃百里莹玉,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亦是让元氏羡慕了半辈子的人。
先帝还是太子时,元氏便以太子妃的身份伴其身侧。数年来一直恭恭敬敬,将太子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然而后来先帝登基,在选秀时看中了百里莹玉,至此六宫粉黛再无颜色,包括元氏……
那日争执之后,元氏一连数日对皇帝闭门不见。
最终皇帝还是依着太后,封了任氏为后。然这后位有名无实,权力皆在姝贵妃手上。
正说着,只听那传话的小太监喊道:“皇后娘娘到——”
接着,一抹瑰丽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
是若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