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过来了。
张肖风站在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寒站在一个死角，他只能通过镜子的反光看到他的动作，一会儿左移，一会儿后跳，时不时停下来，看起来像是和什么人在说话。
“什么人？”张肖风心里有些毛毛的。
声音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想到独自躺在棺材一样的衣柜中的马东明，张肖风想过去看看。
到底是自己的朋友，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论坛里还有不少水友在关心这次探险，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更新了。
赵飞和常聪去了另一栋实验楼，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
张肖风忽然想起来，方寒好像说过赵飞曾给马东明打了几个电话。
“要不要去看看？”张肖风有些犹豫，不住地左瞧右看。
突然，张肖风回过头，刚才他好像看到了张明树。
再去看时，什么都没有。
张肖风感觉不太对，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和张明树有关的事情。
“我看到马东明的短信，误以为方寒有问题，认为他是鬼。”
“但其实方寒并不是，那他跑哪儿去了？”
张肖风掏出手机，找出张明树的电话，想了想，还是不太敢拨过去。
马东明的手机留给他阴影了，张肖风不敢确信电话那头的张明树是不是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张明树。
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近，楼道里丢弃着不少杂物，其中就有许多护士服。张肖风下意识向601室靠了靠。
现在方寒在里面，他感觉比较安心。
“他很强大，救过我一次。”明面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更深层的他说不出来，但潜意识里觉得方寒很可靠。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护士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件护士服好像动了动。
“留下来吧。”
“留下来，陪我。”
视线里失去了范雪晴的踪影。
方寒看着镜子里的影子，影子孤零零地站在镜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方寒总觉得它要逃走。
看了二十多年的影子，方寒第一次感到非常陌生。
“冷静，冷静方寒。”
“这是环境造成的心理压力。”
“她只是没有影子而已。”
习惯了镜子会映出踪影，注意力就会不自觉地放在镜面上，这种情况下只要暗示镜子不存在，当成在一间四面都是墙的房间里，就不会被迷惑。
做了几个深呼吸，方寒转过身。
范雪晴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藏在他的身后。
“我不想留下来，倒是你们可以跟我走。”方寒静静地说：“我开了一家游乐园，比这种鬼地方好多了，你们在我那里会更快乐。”
范雪晴总觉得自己被监视，所以逃到这种地方，但是在这里就解脱了吗？并没有，不然她怎么会想到把自己的影子放出来。
“这里到处都是你的痛苦回忆吧？为什么不试着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呢？”
鬼都是生前执念与怨念的产物，范雪晴迟迟不肯离开这间病房，只怕是这间病房给她的伤害最深。
会是什么？
是她最害怕的东西吗？
她因为害怕监视而逃到疗养院，然而却因为更大的恐惧化为执念。
范雪晴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方寒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镜子里的怪物是在范雪晴住进来之前形成的，还是之后？
如果是之前，那就意味着，范雪晴住进这间病房以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所以范雪晴是因为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最后活活吓死的吗？
那她住进这间病房，恐怕不是一个巧合。
范雪晴没有说话，冷冷地注视着他，方寒感觉气氛变了，从他开口邀请范雪晴那刻起，她就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难道说范雪晴住进这间病房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个想法浮现在方寒脑中，“或许是疗养院对范雪晴许诺了什么，邀请她过来，但其实是将她推进更深的恐惧中，所以范雪晴才会这么抵触我的邀请。”
“因为她就是被别人的邀请害死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方寒想了想问道：“你是自愿住进这间病房的吗？”
“住进来倒是自愿的，不过这是不是病房就不知道了。”范雪晴冷笑。
果然。
让原本就特别害怕被监视的范雪晴住进这间病房，让她生活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单单这种生活，就能把她逼死了。
周开开擅长模仿，所以被安排在有通道的房间，听起来恰好得有点过分了。
难道这也是被安排好的？
那其他人呢？
方寒有了一种猜想，王浩宇可以把镜中的怪物呼唤出来，他似乎有呼唤怪物的能力，那么如果他在那间病房里进行实验的话，那间病房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满布怪物的房间。
王浩然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归根结底和范雪晴是同一种情况。
为什么要特意作出这样的安排？
方寒想到一个词，喂养。
利用病人的恐惧去喂养镜子里的怪物，同时利用王浩宇的能力创造出一个新的怪物病房，再利用隔壁王浩然的恐惧去喂养这些怪物。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镜子怪物不知道要产生多少。
能做成这件事的人是谁？方寒想到一个人，疗养院院长——曾志修。
他想做什么？
那周开开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存在仿佛是为了阻止这场计划。
他在周开开的房间等待那个试图通过通道的病人，最后在值班室发现了手机鬼的踪迹，难道当时就是手机鬼想爬过通道？悄悄地不被锁链发现，回到镜中世界？
周开开把自己错认为一个她见过的人，那个人是谁？和自己的味道一样，这么抽象的描述，方寒第一反应是，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
来之前，乐园中的黑影也阻止过他，那时候他就怀疑这家疗养院可能和父母有关，现在看来，果然脱不了干系！
一连串的猜想令方寒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凶宅探险，万万没想到最后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这叫什么？吃瓜吃到舞台中央？
范雪晴似乎回忆到什么，表情痛苦而愤怒。
这时候劝说没有用，方寒也不是个会劝别人的人。
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放到一边，方寒对眼前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说：“把你们的痛苦告诉我吧，或许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