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视频刚更新的时候，很多人觉得特别新鲜，有的人比较感性，会说自己是未来的什么什么，或者说自己是谁谁老公之类，但是也有一些嘴比较臭的，在弹幕里刷我是你爸爸之类的话。”张明树之前追着看过一阵子，侃侃而谈，“因为这个原因，UP主还停过一阵子，后来据说是他的一个大粉一直在鼓励他，他才又更新了。”
鼓励吗？方寒叹了口气。
和方寒看过的镜子实验一样，王浩宇也是连续问了自己十遍就把视频关了。
整个视频不到3分钟，却已经是这一系列里最长的一个了。方寒看了一下，张肖风下载了五十多个视频，后面有的才十五秒。
“这人对自己够狠的。”张肖风蹲得腿有些麻了，从地上捡了两张纸拍了拍，坐在地上。
方寒点开下一个，这次王浩宇拍得很流畅，依旧是每句话间隔十秒，问完就结束。
连续看了三个都是一样的情况后，方寒毫不犹豫地跳到第二十一个，从第二个到第二十一个的视频时长都是一分半左右，但是第二十二个开始，视频变短了，只有一分钟多一点。
张肖风看到方寒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第二十一个视频拍摄后发生过什么？”
“对，你们看，王浩宇对前二十个视频时间卡得非常漂亮，上下误差不会超过三秒，但是从这第二十一个视频开始，他的视频长度开始出现了很不规律的变化，有时候非常长，比如第三十五个，2分32秒，快赶上第一次视频的长度了，而有的又很短，比如第四十八个，只有15秒。”
“所以第二十一个视频很可能导致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你看过所有视频吗？”方寒问张明树。
“没有。这些视频太无聊了，而且听久了总觉得有人在耳朵旁边絮絮叨叨，怪吓人的。”张明树果断地摇了摇头。
难得张明树这样一个对灵异之事嗤之以鼻的人都能说出这么意识流的话，方寒笑笑，点开第二十一个视频。
如果连续看下来的话，他们可能对王浩宇的变化感受不是很明显，但是一打开第二十一个视频，包括方寒在内，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王浩宇是个很精神的大学生，第一个视频里他看起来非常有朝气，但是第二十一个视频里的他，看起来像是连续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两眼无神，双颊凹陷，胡子拉茬，看得出来他在勉力支撑自己的精神，蔫蔫地数着秒说完十遍“你是谁”之后就结束了拍摄。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张肖风看得也很仔细，除了UP主看起来更憔悴了以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算憔悴也理所应当吧，每天对着手机精神折磨，换谁也受不了。”张明树皱眉，“虽然站在我们的角度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在拍摄的时候，王浩宇也是在对着自己的影像问啊。”
“嗯，其实他这个和镜子实验是一样的。”
方寒说着，点了重新播放。
“你发现什么了？”
方寒没有说话，而是在视频中某一段点了暂停。
张肖风看了过去，王浩宇的脸卡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他看上去十分痛苦。
方寒闭上右眼，发现王浩宇身后一片漆黑，但是睁开右眼时，却能看到一个淡淡的人影轮廓。
自从孟微藏进他的右眼以来，方寒便能看到不少东西，这个黑影应该也是拜孟微的力量所赐看到的。
“有哪不对吗？”张明树和张肖风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除了王浩宇比较扭曲的表情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什么，我们继续。”方寒点开下一个视频。
第二十二个视频里面王浩宇很害怕，不停地左右张望，虽然他尽力想保持每十秒一句话的频率，但是不太如愿，有时候他甚至会连续两句一起说出来。
“他好像是在防着身边什么人。”张明树看完视频后说。
“对！感觉他在偷偷录视频，是他母亲不让录了吗？”
“应该不是，你们看就诊记录里写的，他母亲是在两个月后才发现自己儿子状态不对的。”方寒拿出文件夹，把那一行只给他们看，“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他是在往上看，而不是在往周围看。”
“这说明他提防的那个人至少比他高很多！”
“高很多？”张肖风模仿着视频中王浩宇的角度向上瞟去，“桌子高度至少有一米，他这样看的话，他眼前那个人至少得有两米？普通人哪有那么高？”
“我们往下看看再说吧。”方寒把一些时长不对的视频挑了出来，一共五个，两个特别长，三个特别短，方寒按发布时间依次播放。
第二十五个视频，时长35秒，视频打开后一段时间内画面中只有王浩宇房间的床，过了一会，方寒他们三人才发现王浩宇悄悄地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好像是从桌底下爬出来的一样，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地念了十遍：“你是谁？”
第二十九个视频，时长2分18秒，视频打开后王浩宇坐在画面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失了魂一般，许久在嗫嗫诺诺张开口问出第一遍：“你，是谁？”这一句之后又是将近半分钟的沉默，随后王浩宇神色十分慌张地快速连续念了8遍：“你是谁？”便结束了拍摄。
“他少说了一个。”张明树说。
方寒点点头，点开第三十四个。
王浩宇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翻着白眼顶着黑眼圈，拍摄时候眼神飘忽，但说话很快，仿佛不需要喘气一样，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个字紧接着一个字，有节奏地念完了十遍。
画面停止了。
方寒瞪大了眼睛。
刚才那个画面，好像不是王浩宇自己关的。
“王浩宇自己坐在桌子前面明明一下都没有动，但是拍摄结束了。”张肖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人帮他关了？”
“再看一遍！”方寒迅速点开重新播放，到最后几秒时暂停，这次他们三个都看得清清楚楚，黑夜中凭空出现了一根手指，按下了停止键。
“你们都看到了吧？”张肖风往方寒的方向挪了挪，莫名地，他感到一阵寒意。
虽然方寒包里的菜刀让他心里有点没底，但比起来视频里的内容，方寒可让人安心太多了。
“还要继续看吗？”张明树也犹豫了。
“当然要看看，我们需要了解这栋住院楼里的病人。”方寒本着客户至上的原则，当然不可能这样随便放弃。
说着方寒便点开了第三十五个视频。
这个视频一打开三个人便感到背后一凉，王浩宇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面部肌肉缩在一起，呈现出一种非常诡异的效果。
王浩宇保持着这种诡异的表情缓缓笑了，看起来非常满足。
“我叫王浩宇，我正在做一个名为‘你是谁’的系列视频，接下来我们继续。”
没头没尾的一句介绍词，仿佛他第一次录这个视频一样。
方寒皱了皱眉头，这个王浩宇给他的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画面里出现雪花点，随后整个画面发生剧烈的颤动，仿佛是有谁移动手机了。
大概半分钟过后，画面里的雪花点才渐渐消失，跳动的画面也恢复正常了。
王浩宇又变成了那副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样子，坐在镜头前，他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问道：“你是谁？”
没有朝气的声音回荡在值班室里，一声紧接一声，莫名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王浩宇已经不再每十秒才重复一遍，而是念课文一样，机械地把“你是谁”念了出来。
“你是谁？”
“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
变了，王浩宇说的话变了！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方寒收起来手机，警惕地盯着周围。
视频已经关掉了，但“我是谁”的询问还没有停止。
被砍烂的文件柜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此时争先恐后地想要钻出来，桌子堆中嗒嗒作响，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靠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