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张了榜文,前些日子舒天鸣在凌云国被斩头了,听说那头颅悬在菜市口好几天呢。”
霍九才从外面回来就嚷嚷着这个消息,一旁擦桌子的知了手里一停。
“嚯~人都死了还曝尸,也不怕损了阴德。”
“谁说不是呢,我方才出去买菜的时候就听人议论了,好像这舒天鸣挺得民心的。”
冯起拿着块抹布擦手,边从厨房出来边接茬。凤四娘扶着把手,缓步向着楼下走去,就听见他们的议论。
“谁是舒天鸣啊?很有名么?”
知了抬头看着凤四娘,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倒是没了冥君的脾气,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老板~您这消息也忒不灵通了,舒天鸣那可是四国皆知的人啊。”
“有么?那我怎么没听过?”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了稚嫩的声音。
“娘亲,音茵都听说过呢,他,他是个盗贼。”
前几日,凤四娘认了凤音茵做自己的干女儿,这样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把人送回仙界去了。
“既然是盗贼还这么得民心?”
“那可不,这可是个劫富济贫的主,平头老百姓们倒是拥护还叫人家盗侠,就是那些个富得流油的有钱人厌恶的紧。”
霍九边帮着知了放椅子,边跟着凤四娘解释。
“而且啊,他可是近年来在各国朝廷和江湖猎杀榜中炙手可热的,那悬赏金高的吓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到的。”
冯起再次开口接过知了的话茬。
“还能怎么抓啊,定是哪个见钱眼开的给出卖的呗,我可听说舒天鸣武功高的很,尤其那轻功,滑溜的跟只泥鳅似的,愣是没人能抓住。”
凤四娘站在柜台前摆弄着算盘,听着他们说着这个舒天鸣。
“我发现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连着音茵这丫头都知道,我却什么都不清楚。”
“你整日里便是站在柜台前数着你的小金库,哪有得时间去听人家讨论事情啊。”
霍九抬起头,略带宠溺的说着凤四娘,一旁的知了和冯起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拽着凤音茵连忙撤开几步远离他们这个范围。
“这整日算账倒是累的我腰酸腿疼的了,是时候找个账房了。”
入夜,凤四娘斜瘫在柜台后发着牢骚,引得一众人的白眼。凤四娘每日坐在柜台后面收钱,还真是应了那句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知了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拿着个不知道从哪弄的超小团扇,瞧着还没巴掌大,在那扇风。
“眼见着七月半了,这天也终于凉快了。”
凤四娘抬头看着她手中的扇子,眉梢轻挑。
“你那扇子缩水了?有风么。”
知了嘿嘿一笑,一旁正背书的凤音茵倒是好奇的凑到跟前,嚷着要看看。
“音茵,你回来接着背!”
凤音茵一听自己母亲发话,连忙瘪着嘴回到桌前背书。凤四娘走到桌前,歪头看了眼凤音茵写的字,伸手抱过旁边趴着的玉兔。
“先生看见你写的字没找房梁啊?”
“啊?”
凤音茵歪头不解的看着她,凤四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字丑成这样,先生该悬梁自尽了。”
一旁的几人一听倒是好信的凑上前观摩一二,一个个憋着脸通红的跑到外面狂笑,凤音茵这字倒是烂的惊天地泣鬼神,不说别的放眼整个仙界都找不出一个这般独特的字来,行不成行列不成列,歪歪扭扭便是鬼画符都比之强上许多,怕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写的是什么了。
“很好,凤音茵!从今天开始,你就又可以多加一个任务了,每日临摹书法一个时辰。”
凤音茵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前,敢怒不敢言,凤四娘摸着玉兔的毛,回头看向知了。
“这么快就要到七月半了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热闹。”
霍九嘴角微微抽搐,凤四娘的恶趣味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砰砰砰!”
大门外的敲门声传到了客栈里,凤四娘嘴角带笑的看向霍九,霍九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去开门,凤四娘在他身后手指轻弹,一滴茶水没入了他的体内。片刻后,客栈内的众人只听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啊~~~”
知了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在凤四娘的白眼下匆匆跑到大门口。只见霍九呆愣楞的站在大门口,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嘴巴张着已经没有声音发出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囚服上面零星的有些棕褐色的印记的健壮身影,在月光下却没有任何影子印在地上,抬头看去,那身躯上竟没得头颅,这半夜三更看上去着实吓人,倒也怨不得霍大将军这幅德行了。
“掌柜的!有客到!”
知了对着这具无头身体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无头身体便抬腿迈进了院中。知了用手肘撞了撞还愣在原地的霍九,霍九回过神,声音略带嘶哑。
“知,知了,这是什么东西?”
“鬼东西。”
客栈内,凤音茵虽然好奇但还是被凤四娘撵到楼上不许出来。霍九站在门口扒拉着大门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无头人,他莫名的觉得气氛很是诡异。凤四娘低着头继续算着账本,头也不抬的说。
“还魂之夜已过,你足足晚了三日,你是爬过来的啊?”
“舒天鸣,男,阳寿已尽,七月二日于菜市口施以斩刑,头颅被悬挂数日。”
知了的声音突兀响起,霍九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客栈里的几人,舒天鸣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无头人就是舒天鸣?
“小的自知阳寿已尽,擅自留在阳间三日,实属心愿未了。”
凤四娘抬头看了他一眼。
“已死之人,心愿未了?你便不来报道?你真当我冥府上下都是脾气好的,等着你来啊!”
舒天鸣噗通一声跪倒在凤四娘面前。
“大人!小的多年来一直劫富济贫,如今贪官遍地,搜刮民脂民膏,穷苦百姓民不聊生。小人此次擅留三日,也是有原因的,大人请容小人详禀。”
“讲吧。”
十三天前的夜里,乌云中的月亮已接近满月,街上的人也都各自安枕。
舒天鸣是个盗贼,也只有晚上才能出来行窃,今日他如往常一般,将偷盗来的珠宝放进一些穷苦人家里。
“呜呜呜~”
低声的抽泣传入舒天鸣的耳中,舒天鸣寻着声音找到了源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也只是这一次的见面,让这个浪迹江湖多年的浪子第一次有了想要一个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