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冬不是太懂他的坚持,也没表态,沈长歌膝头的血已经渗出了裤子,深色的裤子此时膝盖的位置都被血给染成了藏青色。
“好啊,我陪你。慕冬,第三公里怎么跑?”
“你们就跑吧,我在第三公里处等你们。”秦慕冬没多解释,担忧的眼神却一直望着沈长歌,干脆要了一根棉签,沾了水给他有些开裂的唇上涂了点,然后又把矿泉水递给他,嘱咐他小口小口的喝,温柔极了,“你确定还要跑吗?”她没说我可以把机会让给你之类的蠢话,他要的也就是完成。
“嗯。”他的声音现在哑哑的,却不是困兽犹斗的绝望,而是即将破土而出的希望。
盛不凡一马当先的跑了起来,这是他对对手的尊重,沈长歌的体力快耗尽了,一旦休息,那肯定就再没有动力去跑了。
沈长歌跑得很慢,盛不凡依然很快,沈长歌看着即将没影了的盛不凡,有些感激,他没有轻视自己,想着想着,疲劳的人脑子很容易放空,一下就跌在了地上,仰头,用手撑起疲倦的身子,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头仰的高高的,目光紧盯着路边的一根电线杆上的牌子:“新希望男科医院,给你新的快乐。前方五十米右拐。”
沈长歌爬起来了,跑得越来越快,这是他最后的力量,最后的爆发,可是盛不凡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当人看到希望又落空时的苦涩心情,沈长歌又体验了一遍,还是不行吗?现在的他连强撑起一个自嘲的笑都感觉很累。
离秦慕冬越来越近了,她就坐在花坛边上等着凯旋,沈长歌一咬牙,又追了上去,最后仅仅以落后盛不凡一个身位的劣势到达终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很累,膝盖很痛,全身都挺痛,而一旁的盛不凡明显体力依然良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沈长歌伸出了手。
“你很棒。”目光中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获胜者的洋洋自得,依然是那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很真诚的赞美。
沈长歌顺了顺气,稍微调匀了呼吸,“你是个很好的人,很优质的对手,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两人的手握到一起,松开后,秦慕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第三公里的要求是,请问二位,刚刚路上有一块广告牌,贴在一根电线杆上,那上面的几个字写的是什么?”
盛不凡傻了,路上有广告牌?他就想让沈长歌输得心服口服,便埋着头的往前冲,哪会在意路上有什么啊。
看没人回答,秦慕冬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想看沈长歌再折腾一遍了,而且就算再跑回去,那地方离上次的出发点才一小段距离,无论怎么判断,他都不可能跑得过盛不凡的,想到这,秦慕冬看似征询的问道:“不然,沈长歌你的歌就在大屏幕上放一天吧?我的就拿去广播站。”
沈长歌与盛不凡握手后,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扶膝盖,弯腰匀气,可换来的却是钻心的疼痛,根本没留心两人在说什么,现在痛感刚刚过去,脑子稍微清醒点却听到是这样的结局,有些不解的问道:“不是他赢了吗?为什么还让我在大屏幕上放呢?”
“刚刚慕冬提了个问题,我两都不知道。”盛不凡有些懊恼的说着,这是不完美的结局,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问题?”
“刚刚路上有块广告牌,上面的内容是什么?”秦慕冬又重复了一遍,她倒是没报希望,她也觉得自己太刁难人了,想选个折中的办法让双方都好受一些。
“广告牌?”沈长歌想起了,他刚才起身时,为了鼓劲,自己紧盯的那块,“是个男科医院的吗?”
秦慕冬傻了,看鬼一样看着他,他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看广告?还看的男科医院的?是看到希望了吗?
“对,你记得上面写的什么?”秦慕冬有些怀疑的语气问了一遍,她不希望是这样惨痛的结局。
“新希望医院,给你新的快乐,前方五十米右拐,是这个吗?”
没人回答,两人都傻了,秦慕冬还带着同情和抱歉的目光看着沈长歌,原来他不敢正眼看我,原来女人就是他的伤疤啊,这一切不友好都是有原因的啊,秦慕冬很心疼,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拼了,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让他在这么疲劳的时候还去看电杆上的小广告呢?因为生活没了乐趣,就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在音乐上了吗?
“不凡,你能帮他把这个递到广播台的编辑部吗?”秦慕冬的语调很低沉,并饱含着同情。
“当然,沈兄,把U盘给我吧!明天,你就能在这听到你的歌了。”
沈长歌也感觉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把U盘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了眼神里也满是同情的盛不凡,男人的痛,男人最懂。
沈长歌没注意他两的眼神,秦慕冬在软件上叫了个车,与盛不凡告别后,扶着沈长歌站在广播楼前,等待着车到来。
秦慕冬叫得是张奔驰GLE,后排宽敞极了,沈长歌一上车,暖和的环境加上疲累交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就感觉靠垫好软,好香,奔驰的司机是个无聊了出来跑车的富二代,虽然看不清秦慕冬的脸,却能看到后排女性运动服也掩盖不住的姣好身材,可当沈长歌把头枕在那两条大腿上时,他觉得自己失恋了,当车开到那个号称城市花园的中心豪宅里,看着秦慕冬把沈长歌背上楼时,他的心碎了。
枕头旁摆了一杯水,醒来时依然有些睁不开眼,有些醉后不知天在水的昏沉快感,想起身去外面看看时间,站直了,膝盖处的疼痛才让他清醒了一些,膝盖处用纱布包住,医用胶布横七竖八的贴着,包了好多道,有些丑,可沈长歌知道为他包扎的人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天依然被黑色的大幕遮盖着,看了看电视墙上的挂钟,才九点,客厅的灯依然亮着,沙发上有个盖着毛毯,蜷缩着身子的凸起,沈长歌过去看了看,安静睡着的女人完美无暇的脸确实很美,沈长歌这才明白了,世界前三的容貌是怎样的。
关了灯,等待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