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秒,潘安与泽洛交换了眼神;经过两秒。
木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有了动作,弹簧似的外了下脑袋。霎时间,灯光暗下,八音盒切换了节奏,宛若高山流水的激荡。
泽洛随灯光暗下的刹那冲入阴影之中,潘安则顶替了他的位置,闪烁着金光冲至雅丽娜身旁,抬手两剑格挡下木偶的攻击。
灯光没有亮起,八音盒也没有停下声音。
“这就是最后的杀招了吗?”雅丽娜挤了挤被自己“亮瞳”魔法刺的发酸的桃红色双眼,显示一个趔趄,接着在潘安帮忙挡下一次攻击后向后退去。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药了,放心。”她说。
潘安便没说什么,转身向木偶而去,与泽洛配合着寻找机会攻击。雅丽娜则将光与暗的魔法分离开来,前者覆盖着泽洛,后者笼罩着潘安,增强他们二人并时刻标记着敌人的动作和位置。同时,她无时无刻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保持着泽洛和潘安有一个人在自己与木偶之间,以此来减少受到的攻击。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亮瞳也可以和潘安一样看到敌人流光般的攻击。
“一、二、三、四……”雅丽娜默数着敌人进攻的节奏,这个距离下感知会清晰很多。“果然……”她闪过一次攻击,刚开口,又一次攻击便随之而来。她有在上次攻击后躲在潘安身后,木偶这次攻击从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方向袭来正验证了她的想法。
她早有准备,略带桃红的黑雾从身体中喷薄而出,待木偶的进攻从中斩过,她本人已伴着黑雾出现在一米左右的其他位置。
方才站稳,雅丽娜只觉得突然头皮发麻,猛的打了一个冷颤,胸口随即闷得不行。她察觉到潘安正在遭受猛烈进攻,不到一秒的时间,接连三次,而紧接着的下一次来袭,目标指向了还未缓过来的自己。
拖住离雅丽娜最近的潘安,然后直取她的性命。优秀的战术,只可惜——遇到了他们三个。
泽洛挟着黑影一刀刺来,挑开木偶攻击的同时,身上的影子横刀斩去。未能命中敌人,他不禁“切”了一声。这不到一分钟的交手,敌人已经看穿了他这一招式。
也就是这“切”的时间,又一道“流光”进入了雅丽娜的视线。两次攻击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并且位于泽洛较于雅丽娜的另一侧来袭,泽洛难以援助。
雅丽娜便一个俯身躲过。同样的方向,紧随其后又是一道流光。她的身子还有些发僵,没法立刻站起,是潘安与光芒一同冲至她的身旁,把攻击挡下。
没有给众人喘息的时间,攻击未曾停止,甚至愈发加快,从四面八方,狂风骤雨般的向雅丽娜袭来。
“无用功。”雅丽娜这时倒显得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像是早晨起床伸懒腰的速度站直了身子。
为了缓解身体的压力,即使是战斗中有时也得适当的放松一下。当然前提是有旁边这两位在。
泽洛与潘安一人负责雅丽娜的一侧,二人踏着舞曲一般,将木偶的刀光剑影通通化作了舞步的陪衬。
“木偶的攻击都是近战所为。”这短短一个起身的放松,却已经足够让雅丽娜恢复状态了,光与暗的魔法在她两手显现,同时解释这木偶攻击的秘密,“她利用高速的移动袭击,但重点在于,她每次攻击后都会瞬移到其它位置,然后紧接再次攻击。”
“每次攻击?”泽洛未免震惊,“那现在也?”
“没错?”雅丽娜回答,同时再次强调道,“每次攻击。”
木偶的攻击频率已经达到了每秒四下,按照雅丽娜的解释,这也正是她瞬移的频率。
如果是穿插了高速移动还可以接受,但只是瞬移的话……世上还未曾有人能做到这些,毋庸置疑。
“难怪是需要一栋楼来封印的幽魂。”泽洛说着,双眼的血瞳愈发嗜血的发红,“可以出手了吧!雅丽娜。”
“别催我!”随着声音,雅丽娜将左手聚集的暗魔法狠狠砸向地面,黑雾顷刻散开,眨眼间便笼罩了周遭。同时,一道光球从她右手弹出,发疯般做着无规则的运动。
潘安与泽洛接到了雾中的提示,两人的注意力都聚焦与一个方向。就在他们视野的交叉点处,黑雾中潜藏的绳索束缚住了木偶的行动。那光球也紧随其后,径直的冲了过去。
木偶一臂挣开绳索,起手向着光球劈去,那光球却突然一个折转,闪开木偶的攻击,又再次改变轨道,击中了木偶的肩膀。还未等她站稳,潘安便冲上前来,接连两刀把木偶的身形彻底击溃。继而身子一歪,泽洛从其身后一跃而起,利刃直指木偶眉心。木偶歪斜身子,勉勉强强算是躲过,却被泽洛身上层叠的黑影在脸上留下一道刀痕。
“在我们的视野里这家伙就没法瞬移了是吗。”泽洛说着,落在木偶身后,与潘安一前一后一并将刀剑刺出。霎时间,灯光亮起,木偶从众人的视野消失,重新出现在了房间正中的桌子上。
她的右肩龟裂开来,透出丝丝金光;面颊上一道伤痕分外明显。
“看来我们刚刚的攻势她就已经抵挡不住了。”潘安说着,把一根钢笔丢给了大口喘气中的雅丽娜。“速战速决吧。”他看了眼泽洛,两人相识点点头,自己便率先冲出。
即刻熄灯,木偶无视了冲来的潘安,瞬移到雅丽娜身后,掌下潜藏的利刃随之而出。
这当然是意料中的事情。雅丽娜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泽洛则横着一刀斩来,代替了雅丽娜的位置。
他身上的黑影随自己一同出刀,目标却并未是木偶。醉翁之意不在酒,黑影的刀砍在木偶身侧,限制她的行动,把她留在了视野之中。
正面的交锋,对付这家伙简直信手拈来。泽洛虽未用黑影攻击而是限制木偶位置,但却并未见得落于下风。
这短短的几招几式,潘安的支援便已达到——从木偶身后而来一刀斩出。泽洛也后跨一步,在木偶快要淡出视野时一刀而起。
灯,又一次亮了。木偶回到屋子正中,泽洛与潘安则默契的刀剑相撞,凭着暗与光的相斥,把二人推开到了房间两侧。
雅丽娜对“亮灯”可谓做足了准备。木偶回到原位之时,她正迎面冲来,身上升腾着些许桃红的黑雾。
灯光闪烁,木偶未曾移动,只有右臂向雅丽娜刺去。但这转瞬之间,雅丽娜所在位置便已被一团雾气包裹,出现在了木偶身后,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
可虽说雅丽娜闪开了攻击,那升腾的黑雾中却传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那是一支钢笔,泽洛递给雅丽娜的那一支。因木偶的刺击而笔帽分离,笔与帽之中,由一条金光连接,简直是根绳索。
黑光从雅丽娜眼中喷薄而出,木偶右肩裂隙中的丝丝金光顿时化作一股漆黑的雾气,聚作绳子的模样,与钢笔相应,捞捞的缠绕在木偶身上。
“日霄!”
“夜霄!”
泽洛与潘安异口同声,两人下压身子,在屋子的两端、木偶对立的两侧。
二人将刀放在腰间,一颗红宝石在泽洛的刀柄上镶嵌,如巨龙的怒目一般,放射出暗红色,炫目的光彩。潘安的剑锋宛若太阳的余晖,一片金光璀璨之下,就连视线所示都为之扭曲。
“拔刀!”伴着潘安与泽洛的一声怒吼,二人拔刀而起,已到达了木偶身旁。
灯光一闪,木偶本能的想要躲开,却被两刀透着桃红的绳索困住,动弹不得。
泽洛的红宝石划出一条血红,直穿木偶胸口;潘安的剑锋斩出一面金光,直贯木偶胸膛。
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把刀放回腰间,血瞳与亮瞳一并暗淡下去。
木偶胸前贯穿出两道裂口,光与暗的魔法由此打入其中,在木偶的身躯中龙争虎斗的剧烈碰撞着,随即化作道道裂隙,透出异样的光芒。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渗人的尖叫,木偶的关节分分断开,零零散散的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房间的灯光变得明亮,窗户外也不再是一片混沌,还原成了学校的走廊。
“结束了。”泽洛活动着手臂,转身就看到雅丽娜向下倒去,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
“没事吧?”他问。
雅丽娜摇摇头,强撑着站起身。“我没事。”她说,脸上的桃红还未散去,“先去看看斯企。”
自己的状态她心里清楚,万一被自己拉来的人出事了,那她可承担不起。
“并无大碍。”潘安早已来到了斯企旁边,刚刚的战斗他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木偶是否会攻击毫无防备的斯企。
他俯下身,将双手放在斯企胸口,一道金光闪烁,便见斯企咳嗽两声,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睛。
“结束了吗……”他问。
“多亏了泽洛。”潘安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斯企浑身无力,勉强的把身体站起来,环顾四周看了一圈,说:“抱歉,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潘安见他还有心情认错,便放下了忧虑,“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一开始就被击败了。”
‘这个人……’斯企沉默的点下头,‘即使自己气色这么差,也得来安慰我吗?’
作为一直与木偶正面交锋的人,潘安的魔法已经过度的消耗了。
一声轰鸣。潘安与泽洛立刻握剑,只见是堵住门的桌椅被炸开,走进来的是齐楠和可梦,这才放下了警惕。
“没事吧。”齐楠问。在结界魔法解除后,她和可梦立刻就冲了进来。
雅丽娜白她一眼,不做理会。泽洛则陪着笑脸解释这目前情况。
“果然用了你之前说的那种药吧。”齐楠说罢,也不管雅丽娜是否愿意,三两步冲上前,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
雅丽娜进门前吸入的气体,是她与泽洛二人研制的特效药,能够大幅度的同时加强光与暗的魔法。相对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
“四十一度。潘……”齐楠回身看见潘安疲惫的神态,没有再喊他的名字。可梦已经跑到了斯企那里,需要照顾的人太多了。
“泽洛。”她说,“你和可梦一起把雅丽娜和斯企送到医务室……”
雅丽娜开口就要反驳,但一阵虚弱感从体内传来,向后倒在了泽洛怀里。
“然后把安检部的学生会喊来。这附近估计还是用不了信封。”齐楠把被雅丽娜打断的话补充道。
“好好好,我的好会长。”泽洛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示意其他人跟自己一起离开。
潘安略有顾及的看了齐楠一眼,在她示意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后,才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