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港口边向外望去,就是大量的云海。
下方是云,前方也是云,上方也是云。
那云海之上,纵然只是大量凡人的住处,亦可算得上是仙的居所了。
这些凡人,都是出生到长大都会修几层境界的,乃是天府之民。
至少不会落下后摔死,亦不会在天空毫无分寸。
当然地面也有更多的人居住,不过大多数都是身份较低,导致既没资源修炼也无法修炼的凡人了。
那个云上的港口,一个偶尔就会在那里钓鱼的身影。一顶斗笠,一身蓑衣,正是他自己。
云海里是有鱼的,不仅有星空鱼,还有时梭虾。
在神域极外围一些晶兽称王的领域里,更是有着神兽的存在。鲲鹏这种动物,最喜云海。不论是在云海里以鲲身游动,还是以鹏身高飞,都极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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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年幼一些的鲲倘若要入侵到神域内围,很有可能会被直接捕捉,沦为真正的大能修炼者的灵宠。曾经有过成年的鲲得知幼鲲被捕,暴怒而化鹏,席卷灵长类生物的城市,结果被科技和大能修士格杀当场。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以灵长类为尊,只有能够运用工具、更快更强的进化工具的种族,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当然,能在云海里钓鱼的人,本身就是非同一般的存在。有的是低调闲逸享受生活,有的是钓鱼为乐趣,有的是参加钓鱼比赛。
而柳孤雁钓鱼,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乐趣,那里更是他内心的一抹净土。每次钓鱼之后,他都会把它们放回去,因为他不愁吃穿。当然,只有愁吃穿时,才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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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着小小街巷里那个瘫坐身影,充满了一种怀念感。以及看着对方穿着自己的装束,自己以其他视角看着,如同怪人一般的形象,让柳孤雁感到极其不适。
看着对方那身装束,正是柳孤雁钓鱼时习以为常的装束。不论是斗笠的样式,还是蓑衣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那个瘫坐在院落门口的身影,仿若是曾经坐在港口边,在云海上钓鱼的自己。
但是柳孤雁很清楚,这绝不是他!他修的武道,从来没有出现过心魔,或是修炼过道身、法身一类的存在。
在即将靠近对方四五米时,那个身影终于有了行动,却只是一声简单的口哨。对方抬起了头,是一张陌生而又年轻的脸,颇为俊朗的青年,眼角有一颗泪痣。
不知道为何,柳孤雁看着这张脸,脑海里像是有着什么最深层次的恐惧,在微微颤动着。明明毫无记忆,大脑却随着对方的出现,而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剧烈波动着。
这异常的状况,柳孤雁感到十分古怪。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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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了对方两眨眼的功夫,柳孤雁开口轻声问道:“敢问道友可曾见过面?在此坐着且穿着我往日的装束,在此等我,有何贵干?”
泪痣青年笑了笑:“奇栽怪也,明明已经不记得我这个死人了,却又能看见。你产生幻觉了吧?本已不可能再看见我,却看见了。看来是我这个死人对你这个活人的影响,颇为深远呐。不过没关系,你只要肯定我已经死了,我坐在哪不一样?说不定你一眨眼,我就消散得无影无踪。说不定,我可能是你的心魔?又或是为了弑杀你这个主身而来的道身或是法身?怎样都无所谓吧。”
柳孤雁不明所以:“我完全没有印象,莫非道友曾经死在我的手里?道友毫无魔气或是蛊惑之念,不可能是心魔。倘若是死者的执念,那就更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了。”
对方摇了摇头,嘴角一咧笑道:“你说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你把面子也看得忒大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你就一辈子高枕无忧了?不,永远不会。除非…你再杀我一次试试?但是,鬼打墙怎么办?”
——
柳孤雁眼底微小的铭文和符篆一掠而过,眼中冷芒掠逝,看着那个瘫坐着的斗笠蓑衣青年,内心一喝:大神通——武道天眼!
盯着这个青年,柳孤雁内心波澜滔天。他本以为这是他的心魔,或是更为恐怖的宇宙大道对他进行压制的存在。
但此时透过武道的瞳术类帝境大神通,看着那里,却是空无一物。
等柳孤雁眼底的铭文和符篆渐渐消散,再以正常肉眼观察过去时,那个斗笠蓑衣青年却依旧坐在那里。
他那年轻的脸上,似有四分嘲讽的笑容,以及眼里三分深邃的阴沉,还有两分变态的疯狂,和一分麻木。
这一切构成了他的面上和眼里的所有表情,而那颗眼角的泪痣仿佛点睛之笔。
“如果帝境的大神通就能看穿我的话,你还那么怕我做什么呢?柳孤雁,你这段时间过得挺愉快的呢,泡妞把妹挺利索啊。你家那个老头在闭关,管不了你了,你可算是终于自由了呢…但我一个死人,却不怎么愉快。”
他像是闲聊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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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柳孤雁缓缓开口道:“本来我是不打算了解死人的,我到底杀过多少人类,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再算上别的种族,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毫无意义。但你,似乎和别的死人不太一样。说吧,让我记住你,然后你可以得意的消失了。”
斗笠蓑衣青年那颗泪痣眼角微微一眯,眼里带着几分仇恨的笑意:“消失是肯定会消失的,至于名字不提也罢。死人的名字有何意义呢?我就想给你添堵,让你每次用那个灵技的时候就会恐惧。”
他顿了顿,轻拍了下额头:“啊,不对,你现在不知道老子姓虫了。你杀我的时候,还在偷学我的东西。不过我的出现,和你偷不偷学毫无关系。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使是死了,也能让你寝食不安,嘻嘻。”
话音刚落,柳孤雁面前四五米那个院落门口,本来瘫坐着的那个斗笠蓑衣青年,此时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