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轻轻睁开双眼,她坐在船头甲板上,身上不知被谁披上了一件墨袍。夜风吹起她的青丝,静默了一整个时光。
“进去吧,风大。”红澜的手放在她的肩头,轻声说。
她看着洗篱江随风涌动的浪,头顶是半轮明月,二月中旬了,料峭的春风吹醒了她的酒意。
“你喝酒了?”红澜怜惜地抚摸她的眉心,眼里带着心疼,“你喝酒会头痛。”
他的声音轻柔。
叶深只是静静地看着江面,没有说一句话。手边的酒壶已经空了。
红澜叹息,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她靠在他的心口,轻微的呼吸声他似乎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在想谁?”
“你。”
他微微一怔。
他怀里的人却只是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她喝醉了。
“为什么不敢见我?”她轻声问。
他突然笑了,灵气散逸,那人不再是红澜,而是本应远隔千里的江违。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眼里带着一丝哀默。
“你太聪明。”他说。
“不是,”她微微抱紧了他,“只是太熟悉你。”
他温柔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你说你想我,你在想我什么?”
她闭上眼睛:“想你在哪里,想你和谁在一起,想你……会不会想起我。”
“我想你。”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跟我走,好么?”
她唇角微微上扬:“好。”
他笑了,下一刻,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怀里刚刚还温柔地恋人如今手里握着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他依旧笑着,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话:“我们回……回家……”
她站起来,退后两步,看着他,眼神冷漠,唇畔却溢出一个字来:“好。”
面前的人……不,应该说,那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用木人做的傀儡。如今它已经变回小木头人的样子,跌落进水中。
叶深伸出手,轻轻一捏,空中那层结界碎裂。虚幻的安宁消失殆尽。果然,外面已经是厮杀一片。
“天纵公子!”一人见她突然出现在甲板上,连忙往她这边跑,“三长老她叛……”
话未说完,整个人一僵,摔倒在她的面前。而背后那女人,正是三长老。
“命倒是大,无昼大人亲自下的傀儡术都没能弄死你?”三长老是跟随她来洗篱的。
“如果我是你,不会那么早动手。”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红澜的剑柄。
“呵,如今你不过是个断了九脉的废物,你能奈我何?”三长老嗤笑。
“你那么蠢,你觉得你的主人会真指望你来杀我么?”她的唇畔有一个极浅的嘲讽。
三长老还没反应过来,红澜出鞘,已经抵住她的脖子!
“你的主子以这样的方式警告我,倒是……”她轻轻一转手,身边的人瞪着眼睛,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割喉死去。
“……很了解我。”她神色淡漠,缓缓收回匕首。
水镜的那边,男人看着她的面容,沉默不语。
“老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看完了幻境和现实里的叶深,墨山有点没缓过神来,愣愣地说,“你跟你家小娘子比起来,气势真是……弱爆了。”
“闭嘴。”他轻轻地说。
随后,又突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