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害怕,他的恐惧,都是发自内心的。
即使我出任四楼经理,也不该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恐惧才是……除非有某些刺激很强的事情发生。
我能想到的,就是大嘴完犊子了。
其实最后一把牌在周洗尘看来,存在一种这样的情况,即:这场看上去三打二或者三打一又或者四打一的牌局,实际上这个一是她。
以利益之名,没有什么不能背叛的。在僵持一夜后,她明明有透视的能力,却还是输了牌局,而且输的异常惨烈,不难怀疑这场针对我的局变成了一场针对她的局。
屠夫当然有嫌疑,比大嘴更大的嫌疑,因为我给他不少筹码。可是最后他手里有三个A,说明他也不过是被我利用的倒霉蛋。
那么,坐在周洗尘上位的大嘴,自然就成了头号的怀疑对象,天然的位置优势,几次关键的牌皆输。真就是一个唱着红脸做着白脸的叛徒!
有时候,仅仅需要怀疑,就有足够动杀意的理由。
这样的大嘴既不能给她创造价值,还让她巨额亏损,甚至可能是个鬼。不杀了留着过年?
可在屠夫看来,大嘴的死亡是因为我的超能力,每次施展必须献祭一位丧尸的超能力——夜色降临。
其实当时之所以起了个这么沙雕中二的技能名,主要是因为当时时间上来说确实天要黑了。而老师教导我们,编故事要讲究虚实结合……不然这么羞耻我自己都编不下去。
“有时候,死亡是选择;有时候,活着是运气。”
我看着屠夫,一字一顿地说。我在告诉他:想要死亡很简单,直接作死直接选。而想活着,却不一定一直都运气不错。
“他怎么死的?说来听听。”
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和我根本没关系!我、我只是去他寝室喊他,他没有回应,我开门进去。发现他一直在那坐着,我就过去拍他的肩膀,叫他一起去吃饭,好家伙……谁知道,谁知道他的脑袋咕噜噜就从肩膀上掉了下来。”
“真的假的?你确定?”
“我一万个确定。”屠夫咽了口唾沫,“老韩的脑袋就在地上死死的看着我,脑子里的病毒已经枯死了。病毒这种东西生命力顽强,可它们竟然枯死了……”
屠夫的舍友一个个勾头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畏惧和震惊。
我真想给屠夫发一个最佳捧哏,只要这里所有的丧尸都避开我,那我就有几分隐藏下去的机会。
“我突然对大嘴很有兴趣,肥仔,我有空去喝杯咖啡,你呢?”
屠夫舒了口气,“我正想去喝杯咖啡呢,一起?”
“我请你。”我笑着说,正好看看我赢的那堆筹码能不能变现。如果能变现,说明我还没把周小姐得罪的太狠,还能喘口气。如果不能,那这事就好玩了,周小姐八成是打算直接杀驴。
然而下去之后,发现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前台妹子一句周姐拿走了让你直接问她要堵的我哑口无言。
那不仅仅有我赢得筹码,我的本金全部都在那一坨里。
“看来没办法咯,这杯咖啡我们改天再喝吧。”我洒然笑说,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屠夫一下就急了眼,“没关系,经理,今天是你刚来第一天,我请你。经理你肯定饿了,你看我一身肥膘,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我一清二楚,也不用经理您再找了。”
看他急火火的样子我心说这胖子肯定有什么事憋着呢,估计是有求于我,我又稍稍拿了点架子,然后点点头。
屠夫这家伙二话没说,带着我就去了会所的餐厅,海陆空全整上了。虽然我也很矜持,架不住饿的头眼发昏几天没见肉,一顿饭吃下来那就一个爽字,喝个屁的咖啡。
酒足饭饱,我和屠夫相对而坐,懒洋洋动也不想动,就想坐着吹牛逼。
我也不急,看看屠夫会给我扯点什么出来,根本就不主动开口。
屠夫剔了剔牙,咕咚咚灌了满满一壶水,眼睛半闭着,幽幽叹了一声哎,说:“在我的这么多朋友里,老韩是唯一主动变成丧尸的。”
“主动?怎么讲?”我换了个姿势也来兴致,就听听屠夫怎么编。
“我不知道老韩家是哪里的,大概是西山那块,我那时候还不是丧尸,就是一个煤窑里的小班儿。”
“我以为你是杀猪的呢!”我笑了笑,屠夫扔我根烟,我点上火又问:“黑煤窑?”
屠夫自己也点了根,悠悠吸了口,“是啊。煤不就是黑的嘛,人就是白的下去也染黑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西山人靠煤吃煤。只是资源多也有资源多的坏处。西山的煤随处可见,村里那些小老板就动了心思,暗地里使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赚钱这事有两面,一是卖的贵,走走关系让两三块的煤卖到十二三,不要的话强买强卖,又或者里面掺点东西以次充好。二是压缩成本,工人工资低点,死了少赔点,能拖就拖,在狠点干脆拉黑工用童工。
“有时候规矩这种东西,大家都打破了也就没有所谓的规矩了。”屠夫声音低沉说,“我当时是个小班,手下管七八个工人,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刚从床铺上爬起来,郭老板老婆的表妹,一个一百五十来斤的婆娘领着个青年就来了。那青年穿着个蓝色的格子衫,牛仔裤,阿迪的运动鞋,怎么看都像是刚出来的大学生,我心里就是一咯噔,知道这是拉了个黑工。”
“经理不知道我们那儿,四面全是黄秃秃的土山,沟壑纵横,人出去走一遭回来头发里能洗出来半斤泥。来的人不是不跑,是根本跑不掉,从土坡上往下看,全看的一清二楚,就算跑出去,隔多远又是一个黑窑,人家看见了抓就抓回去了。”
我心说他要是这么给我说下去,能说一天。关键是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没什么营养;其次,哪有狮子给兔子讲故事,兔子还听的津津有味的道理?
我不关心大嘴是怎么变成丧尸的,自然也没心思计较屠夫说的是真是假,直接挑明道:“有什么你明说就是了,别整的一副委屈巴巴悲天悯人的样子。只要你能帮我,那我能帮你的地方就帮你一把。”
屠夫傻乎乎看着我,哼唧哼唧,“我、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呢,心中还有良善。”
要是一般人听屠夫这种姿态夸,早就心花怒放呢。可我又不是个憨憨,一个丧尸夸一个人良善?这不是指着鼻子骂你真好你真是个大傻吊。咋了?承认一下,然后屠夫来一句,丧尸是没有感情的!你这个该死人类,咔咔,把我吃了?
我本色出演冷笑道:“善?看来你庆幸昨晚死的不是你咯?如果我有那种情绪的话,此时此刻怕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吃饭了。”
屠夫闻言脸色一变,忙摆手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就是,很难说。我看着你,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
我嘿嘿笑了两声,“就此打住,到底什么事?你说了我不一定做,但你不说我肯定不做。”
“这个给你。”
我万万没想到屠夫拉开肚子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塑料袋,他将沾满恶心汁液的塑料袋扔掉,从里面掏出一本还算干净的笔记本。
屠夫认真说:“这是老韩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如果哪天你能出去,麻烦你把它烧了,纸灰洒在西山。”
我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将信将疑看着,过了会儿想想应该也没什么,才接过来。又拿了个袋子将其包裹,掂掂确实是实的笔记本,不会里面塞个丧尸蜘蛛之类的咬我一口。
我看屠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有东西瞒着我没说完,但我也不在意,心想甭管干啥老子也得能出去才行,老子要是能出去办啥都好说。
“肥仔,你知道三皇背后什么来头吗?老板是谁?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
屠夫看了周围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正以为他也不知道,或者知道不想说,屠夫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别的丧尸说的。这要从丧尸的起源说,据说啊,初代丧尸姓秦,不知道和秦始皇有没有关系……反正这些东西也就私下说说,真到明面上是没法谈的。总之,对于那位大人,我们一般称之为神。”
“你知道的,每个丧尸的病毒是有限的,这就决定了能感染多少人。神在诞生之初亲自传道,一共感染了九个生物体,这九个生物体被称为死徒,正是这九个源自神的死徒构建了整个丧尸世界的秩序,三皇——很可能是第三死徒的产业,或者与之相关。”
“那死徒,进化的有多强?”
“多强?”屠夫喃喃自语,压低声音,“这么说吧,第三死徒的称号是山河之主,号称防御无有界限。周小姐,据说进化出三项分支能力,她也不过是三皇代言者的情妇。”
“那人类的核弹?第三死徒能扛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