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谁也没有找应原麻烦。或许是最近并不忙——毕竟他是个外人，或许是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接下来几天的尸潮袭击，一般称之为，“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算算没有？”
出发之前，应原问秋心瑶。
她抱着自己的宝贝，“当然算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反正它们迟早要来的。”
“那这时候咱们出去岂不是会遇到……”
“……现在不出去，就得等十天以后出去。”
秋心瑶某天晚上脑子开了窍，觉得自己设计好了，第二天就喊应原出去——他的朋友们住在基地北面的一座工厂里，跟员工们在一起，那就是新东西产出的地方。他们的所谓科研成果，都要从这里开始量产，再装备卫队，或是走进平民家里。
——而且，对。尸潮正循着幸存者的气味，从南面向整座基地扑过来。今天出去是唯一的选择。要是等到十天之后卫队清剿完基地周围的变异生物再出去，黄花菜都要凉了。谁也不会等他们。还是那句话，C5不养什么也不干的人。
皮卡车把几乎所有东西都安全地卸在了家里，这时候已经足够轻便了。还算顺利地通过了两道关卡，就一直沿着公路朝北面驶过去了。
入眼依旧是荒原。始终如一的单调景色。土黄色，在朝阳照耀下的土黄色，并不比其他时候的美丽多少。这是会让人心烦意乱的景色。
秋心瑶完全不在乎。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那把漂亮的火焰喷射器上。突击步枪改造，充分利用本身结构，安全、稳定、可靠。她虽然并没有那么厉害，但绝对是个天才。
“前面的岔路口右拐，大概直行……往前开就是了。然后经过铁路道口之后沿着铁路向西走……”
铁轨已经生了锈。没有几年，但也没人维护，经受风吹雨打，上面还横着几具尸体，早已腐烂发臭，有的只是一堆看不出人形兽形的白骨。
过铁路，沿着铁路向西走……这时候才能勉强看见路旁的草地。基地那边经受了太多围攻，有地也都废了。他们进入了一个镇子。插在斑驳的铁轨枕木中间的是破损的铁牌子，字迹早已被刻意磨损得干干净净。
这地方本身叫什么无所谓。现在它在基地档案库里只有个代号：“GCA1”。
GC是工厂，A是A系，专门生产那些军工产品，1就是一号——当然也找不到第二个。要是能找到第二个，那就代表整个外围的几家工厂已经成长为了一个体系来伺候城里不过几万人。畸形的体系会很快将整座基地拖入深渊。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城镇的边缘就是工厂。地方不大，但很宽敞。几乎不用的大烟囱也跟着高大的厂房耸立在大门与围墙里。大门外只有一座机枪阵地和几名卫兵，进了大门也没看见什么重武器。
“这安全？”
秋心瑶熬夜来着，睡着了。应原拍拍她的肩膀，她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啥……不安全啊，所以我才把这个……”她晃晃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送到这来。”
因为没有事先通知，所以守卫们也只是知道这是一辆基地来的车，她的朋友们——就是那些各个年龄段的科技宅——还不知道她来。
两人把车停在传达室旁边。驻守的卫兵也认识秋心瑶，直接一指那边的二层宿舍楼：“请。”
工厂没有任何装饰，有也都拆了，只是在空旷的地方圈出一两块地，在上面种点蔬菜，偶尔打打牙祭。蔬菜和水果，那些可是奢侈品。秋心瑶就是总也想不起吃那些东西，消化也不好，四年到现在，也没长多少个子，愣是比应原矮了那么多。
因为他们到这里是才八点不到，正是员工和科研人员的早饭时间，大家都在自己的宿舍里吃饭。所以两个人大步流星地就进去了，也没遇见谁。秋心瑶紧盯着一间间房门上的门牌，那都是直接一块纸板，有心一点的是块镶上去的铁片，上面都有名字。
“这间！是这里！”她惊喜地停在一间房间前，把应原拉过来，敲敲门，“我还以为她已经走了呢……”
“请进！”似乎是个女孩子，含糊不清地发声。
秋心瑶推门就进，仿佛等不及了一般。
进了房间，她直接朝桌子旁边吃东西的女孩子扑过去。两个女孩直接抱在了一起。
“可可！”
那是个金发的女孩，似乎不比秋心瑶大。……如果她是中国人，应原甚至会相信她们师出同门——一样的房间杂乱无章。怪不得这么亲近……
女孩很明显懵了一下，认真看看那张脸，这才认出来，“瑶瑶！你……你不是……这就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还以为你直接回北面了……”秋心瑶就扑在她身上，死死地抱着，声音发闷，跟要哭了一样。应原不知道怎么办好，往后退了两步，顺手带上门，把自己关在走廊里。
过了一会儿，秋心瑶把门拉开，没良心地一笑，“你咋不进来？”
听人家的，别还嘴。进了房间，就看见那个女孩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桌子前面，眼眶还红红的。
“来，这是可可，她是混血来的……跟我是老乡啊；可可，这是应原，跟我一起的。”
“你好。”
应原也赶紧回了一句，“你好，你好。”
现在的科研人员……都挺年轻的是吧？
正想着呢，秋心瑶就从后面给了他一下，“你别念叨出来行不？”
“行行行……”
“可可，”她就不理他了，直接贴上去，“楠楠是不是跟着他们走了……啊，那老邢还在……回头我跟他说嘛……对，这不嘛，你看这个……”
可可把应原请到沙发上，就跟秋心瑶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然后好像还把火焰喷射器放到桌子上摆弄了起来，像是可可在问，秋心瑶在回答。
“可是你这里没有达到标准啊？”
“我也知道，实在找不到啊，你这里有吗？我闭着眼都知道这玩意儿寿命有多长……”
“好像没有……小星那边会有吧……”
“……他烦我的……他会给？”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应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具体好像就是什么什么零件在人家看来依然不合格，要去找某个人要……什么的……他把枪背好，时刻守在秋心瑶身边就行了。……最近尸潮过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硬茬，它们的先头部队——感染的鸟类等等，随时会到。不能让秋心瑶被那种满身都是脏血的东西给伤了……绝对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