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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忠心耿耿

我得到一百亿横财,实际上是很荒唐的过程。要从大二下学期说起。

寒假过后就是开学。我提前一天来到宿舍,打算整理我的东西,好迎接新学期的生活。

我以为自己回来的很早了。推开宿舍门,张书诚竟然已经比我早来了。他坐在自己下铺的床上,面色通红地抬头看着我。

他红彤彤的脸色真叫人难忘,近似于煮熟的大虾,或者烧熟的螃蟹。反正就是熟透的海鲜之类的颜色。

“你可算来了。”张书诚似乎等待已久,见我来了,猛的站起来。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

我把行李箱推到墙角,走近他嗅了嗅。果然,一股浓烈的酒气。我就说他的脸色太红了,肯定是喝了。

“我们出去。”张书诚拉扯我。

“去哪?”我问。

“去吹一下晨风,我喝了好多,现在有些燥热。”张书诚说,“那些酒精,它们在我的五脏六腑里烧,像是要把我烧成灰。”

我只好陪张书诚出宿舍楼。在清爽的晨风里往前走。

刚走出校门口,他腿软站不住了。晨风到底还是不能当解酒药。

不过张书诚精神病人思路广。他在路边找了一棵小树苗,紧紧抱住。

“先歇一歇。我有件大事给你说,你好好听,这关系到你我的远大钱途。”张书诚费力地倚树站稳,正色道,“我找到一个发财的绝好路子。”

我无奈地摸头叹气,我知道他又要提什么馊主意了。每次张书诚一想出什么邪门的歪点子,总会面色严肃地跟我说话。更何况他现在醉成这个鬼样子。

“你知道环球环保彩票么?”张书诚发问。

环球环保彩票?那是什么东西?听上去真是见鬼。我听说过福利彩票,体育彩票,但没听说过什么胡诌八扯的环球环保彩票。

“四个月前,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团体和环保组织签署了协议。协议内容是,在全球一百多个国家范围内,推出‘环球环境保护公益彩票’。目的是为全球环保行动筹集资金,以应对日益恶化的生态问题。”张书诚说,流利地像是背了多遍的台词。

“好像有点印象。”我挠挠头,努力地回忆,自从上大学以后我的脑子变得越来越不好使,“手机新闻似乎弹出来过。我不买彩票,就没有点进去看。不过话说回来,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张书诚激动起来,抱树的胳膊没夹紧,差点跌坐在地上,“你知道吗?这个环球环保彩票,是人类有史以来,奖池最大,奖金也最高的彩票。它的头奖,高达23.28966亿美元!听清楚,那可是23.28966亿美元!”

“这五位小数点真是魔性……”我几乎无语凝噎,“那么,就算它奖金再高,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啊!”张书诚说,“我们现在就去买,然后中奖,我们就是超级大富豪了。人生就此改变。”

我心说果然喝酒误事。张书诚脑子彻底烧糊涂了。上次张书诚喝多还是在冬天,刚下过大暴雪,张书诚借着酒劲跑到街上,迅速堆了个大雪人,又当街褪下裤子搞了那个雪人半天。路人都瞪目结舌。

我摸摸兜找到手机,在手机上查询了这个所谓“环球环保彩票”的规则。和传统彩票不同,它的规则是在数字“1”到“70亿”之间任选230个数。全选中者得头奖。

据说这份规则有其寓意:

一到七十亿,代表全球每个人都参与到保卫地球生态的伟大事业。

230则是全球国家和地区总数,代表寰球齐心协力,共同环保。

听上去这份规则很唬人,名正言顺意义深远,实际上真正目的很没有节操,只是为了大大降低中奖率。

中奖率越低,经营这个彩票的环保组织越能赚到经费。毕竟彩民们只是买,却不能领奖,钱就会越聚越多。

“我不去买这个烂彩票。它是有天文数字的奖金,很诱人,可是你算算中奖概率!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七十亿个数字选230个,能全选中就见了鬼了。”我对张书诚说。

“知道什么叫做大海捞针么?我在青岛海边扔下一枚会漂浮的针,让它漂流一年。而你从国际空间站跳下来,像燃烧的陨石般划过大气层,随机降落到某个海面上,伸手一摸,正好捞起一根针,恰恰就是我扔下的那根。懂了吧,想中奖,就这个概率。”我又补充道。

张书诚沉默了片刻。

我以为他的沉默是被我说服了,其实他只是在找能反驳我的说辞,十几秒后他又开口。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的,不是么?”

“伟人讲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以此类推,我们怀揣希望,就会中奖!”

张书诚紧抱着树,诚恳地看着我,吐着酒气,“因此,我们去买那张诱人的彩票吧!”

我直翻白眼,心说你是个傻x吧,这有什么关系么?

“有信念也不会成功,努力也不会成功,成功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就像中药一样,一大堆药材加进去,你不知道到底是哪种起了决定作用!”我没好气的驳斥他。

张书诚气的脸更红了。摇晃起怀抱的小树苗来。树叶纷纷落下,浇在我头上。张书诚已经醉的不能站稳打我了,只能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攻击我。

张书诚和我僵持了几分钟,酒慢慢醒了些,能走道了,于是松开小树,硬拽着我去彩票投注站。

我不愿意去,挣脱他,他立即就像恋爱中愚蠢的小女生一样大嚷大叫,引得路人注目,搞得我不得不依着他去买彩票。

张书诚干一些不靠谱的事情时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劲,就好像他之前在胸前挂牌子找女朋友那事一样,执着又可笑,几乎叫人感动。一旦张书诚认准了什么,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他是个比马德堡半球还顽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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