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大毛,是的,我就叫这个名字,至少我人生的前二十七年里我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将要说出的事情非常匪夷所思,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我保证,下面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诚然我的人生中曾经撒过无数的谎,甚至这个故事的起因都是从一句谎话开始的,但我再次以我的人格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段故事的开始,起始于我一次小小的失误,我在偷东西时被抓住了。
好吧,这不是重点,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嘛,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的。做生意有没有本钱,就只能偷东西吃这样子,自然而然的,我被抓住了。
进衙门的那一天我吓坏了,看着两旁的三班衙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完了,我听说本县的县太爷是一个极度讨厌小偷的人,每当抓住小偷都会砍去双手。我实在不知道我本就昏暗的人生中如果再失去双手将会怎样,那对于我这样一个废物来说,无异于宣判了我的死亡。但是我的内心中还有一丝不甘,我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早早结束,所以我撒了一个谎,一个很大的谎:我是洛阳杨家走失的儿子。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杨家走失了一个儿子?其实很简单,寻人的告示是我一年多以前看到的。别误会,我并不认识字,我并不知道那张告示上写的是什么,我是听围观的人说的,当时我还在感叹,别是个富家少爷离家出走了吧,怎么就生在福中不知福呢?也不知道那杨家还缺不缺儿子,找我呀,我愿意前往。原本的戏言,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了,如今我还真是得冒充那个杨家的儿子,才能保住我的一双手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洛阳杨家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是我分析,一个可以将告示贴到千万里之外的他乡,那这个杨家十有八九可能是很不简单。加之我知道洛阳距离我这里相隔何止千里,就算县太爷要求证也需要很多的时间,所以我在赌,我在赌时间,我需要在这段时间里相处一个足以让自己脱身的方法。
如我所料,这位县太爷怂了,他真的害怕了,似乎我扯出的这张虎皮起了效果,他不仅将我好吃好喝的供了起来,甚至有意让他的亲生女儿和我刻意亲近。当然我虽然偷东西,但是我人品还是很好的,我是不会接受他女儿的,虽然她确实长得很漂亮。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中途我想过无数次用什么样的方式逃跑,但是很不幸,我都没有成功。看来这位县太爷是把我当成了他立功的资本了,他恨不得就差亲自和我睡在一起了,不论日夜,我的身旁永远有看守在我二十步之内警戒。我不禁心中暗想,这得是多豪气的人家啊,能让高高在上的县太爷如此重视!
我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过了大概半个月,县太爷告诉我洛阳那边来人了。他笑得像个孩子,但我心里哭得像个孩子,我知道我的谎言就要被戳穿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我是骑虎难下,这回要是被拆穿,只怕我失去的就不只是我的一双手了,可能连我的命都没有了。
又过了几天,我听伺候我的衙役说,洛阳的人已经到了。不知怎么,原本还忐忑不安的我忽然之间有了一丝释然,就好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落地了一般,我觉得莫名的轻松,死就死吧,这样的世道,活着本来就是受罪,也许早点死了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好,下辈子投胎我也赶紧,找一个杨家这样的豪门托生,也许就不用再受罪了。
你们相信奇迹吗?以前我不信,但是现在,我有一点相信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看穿着打扮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从样子做派来看十有八九是个管家,本来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承认我的谎言的。谁知道我还没开口,他倒是先说话了,嗯,与其说是说话,倒不如说是哭诉来得准确。
他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哭了出来,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向周围的衙役们表示,我就是他们家的少爷。
县太爷笑得依旧像个孩子,但是我的心里却没有哭,但是你说我很开心,其实倒也谈不上,相较于开心我倒是更加的疑惑,这位管家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吧?
县太爷显然比我谨慎得多了,他再三向老管家确认了我的身份,那管家竟是一口咬定我就是他家的少爷,听闻县太爷对我的身份有质疑,那管家甚至有些发怒。
最后的最后,当然还是管家赢了,毕竟他可是在场众人中唯一“见过”我的人啊,他说是,那所有人说不是也没办法,县太爷本来就抱着拿我换前程的想法,如今见管家言之凿凿,他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之前他一个劲的向管家确认真伪的原因也仅仅是害怕管家认错了人,惹得杨家震怒,最后迁怒于他,如今既然管家敢这么肯定,在他看来我的身份十有八九是错不了。
就这样,我怀着满腔的疑惑和问号,与管家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其实我也是有小心思的,在这县衙之中,有衙役层层守卫我不好逃跑,如今只要跟着管家走,那我在路上随便找个机会开溜还不是十分简单吗?反正他现在认定我是他家的少爷,要是我还能在他那里骗上一些银子。。。。我觉得我已经将问题想到了第三层,而我眼前的这帮家伙还只是在第一层而已。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绝顶,难道我真是个成大事的料?
但是从现在的角度来说,我实在是太单纯了,这个问题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以为我站在问题的第三层,事实上县太爷也确实站在问题的第一层。但是有一点我估计错了,管家他从来都没有站在问题的第一层,他一直都在第九层,旁观着我沾沾自喜的拙劣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