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知非今天第一天开始两个月的工作，早早就坐到了陈绪的家里，开始四面环顾这个家的陈设。一个妥妥的样板房，黑灰色性冷淡，少见的一只兔子玩偶软软地趴在沙发上完全没有生气。家里的一切仿佛都没有陈绪的痕迹，厨房干净得连垃圾都没有，空气中总是飘着淡淡香水味却让人感到空旷疏离，这个房子就像酒店房间一样，大而无神。
小助理亲切地问是需要茶还是咖啡，知非说了句要瓶矿泉水可以吗，就留下了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瞎转悠。水晶吊灯，电视柜上摆满了奖项，粉丝送的玫瑰花枯萎了却没有人收拾。十几个形状各异的杯子瓶子，里面各装着一个风味奇异的宝石或戒指，这让首饰迷知非感到非常好奇，转头就问，“冒犯了，但是这价值连城的宝物就放在外面，不怕被偷吗？”
“这样的房子，只可能有家贼。外人要想进来可需要花点功夫。”
游知非只觉得这个声音熟悉的可以，就知道主人公醒来了。果不其然，回头一看，陈绪正顶着刚睡醒的微乱卷发，睡袍松散，睡衣肩带滑落下来，喝着一杯清晨的醒觉茶，一脸调笑地看着知非。
知非今天穿着方便走动的直筒卷边裤，上身一件立领卫衣，因为袖子太长所以撸起小段，垂重感极强的小波浪披散着，带着一副金框眼睛，像个场记。
“我记得你不是大波浪吗，怎么换了？”
“发型可以变，你们女明星不是最爱搞这一套出去幽会吗？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大波浪？”游知非抓住了对话里的破绽，她突然发现果然有可能这一切不是巧合。
“我在那场模特秀上见过你，你站在门外啊，脑袋这么笨，还要价一百万？”说罢，陈绪就离开客厅去洗漱了，小助理也把矿泉水放到了桌上。
知非看着消失的倩影，笑了笑，“你家主子一直都是这么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吗？”
小助理微笑着但还是怯生生地点了点脑袋，“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偶尔也是刀子嘴刀子心。”
“你给她干了多久了，哦，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羽就好，我当她助理刚刚三年，才近身。”
“近身？你们不必要吧，搞得跟三国似的。”
“底下有很多外围助理，只有工作时候才能和陈大交流，但是我住在陈大的家里，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这是得干到一定年头才能做的工作。”
“陈大，这是你们之间的爱称，哈哈，那我得恭喜你坚持下来能够亲自服侍女神啊。”
小羽显得有些震惊，明明处处都显得很害怕陈大，凭什么认为她是陈大的死忠粉？
“你嘴角的微笑和语气里的骄傲根本藏不住，说明你们家陈大还是让你又爱又恨却又割舍不下的魅力女人啊。我会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工作两个月，多担待我这艺术家的脾气。”
“您就好好写，有事和我说就行。那我先去和陈大说一下今天的行程，您可以准备一下要问的问题，我会安排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您做采访。”
“不必留时间给我，你们忙你们的，只有出其不意的才是好反应，你说是不是啊？小羽。”知非冲着小羽调皮地笑着，边扶了扶自己的眼睛。
等到小羽离开同一区域，知非收起了笑容，咬着笔杆子。秀场后台的光线那么暗，我都只看见了裙子和耸肩的小羽轮廓，她居然能判断出我的头发是大波浪还是小波浪？不可思议。莫非她听到我和齐若鸿的对话，不可能啊，那边不就只有那个男人吗？莫非齐若鸿和她认识然后故意给我找点钱挣？可我最近也不缺钱啊，那是为什么呢？她找我干嘛呢？
游知非抬起头，良久盯着客厅的摄像头，看着它的红色眼睛，举起一个手枪的手势，做了一个愚蠢的打靶动作。她没意识到在摄像头的后面，洗漱间里陈绪看着她瞄中自己窥探的眼睛皱起了眉头。陈绪眯起了自己妖媚的眼眸，
“游知非你果然不简单，可是兰总是我真的很喜欢的男人，你不可以有先机可趁。不然这两个月，我会误导舆论走向的。”
“游小姐，我就不每次都小姐相称了，我叫你知非可以吧？”
“不必那么生疏，叫我游乐就可以。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们有一个剧本研讨会，你要跟着我们去吗？”
“行啊，我最近刚好还接着你的某部电影的宣传工作，我也可以去观摩一下你们的人生。”
“那你来吧，只要你不故意扰乱秩序就可以。”
“我知道，赶紧走吧。”
“我换个衣服，你再坐一会儿。一会儿不要和我的车一块儿走。不然肯定会有狗仔在下面大放厥词。”
“那我自己开车去吧，你说在哪里，给我个通行证就可以。”
陈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好啊就又闪进了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黑色，穿的都没有知非艳。“大明星天天都一身黑，完全没看出时尚感呐。”
“黑色是最永远的时尚，你懂又不懂，看看你今天穿的毫无特色，那双鞋都过时了，立领卫衣确实很帅但是也太没女人味了吧。”
“哦，那我可以参观一下您的衣橱吗，看看是不是乌鸦把身上的羽毛都拔下来一根根变成你的衣服，给你整了个衣橱？”
“小羽，带她去看吧。我的柜子里的有些衣服很贵的，希望你可以不要用手去碰。我先去剧本研讨会了。”
纳尼亚传奇里某个皇后的衣橱里藏着好多不同长相的脑袋，每当皇后想要一种新感觉的时候就会换个脑袋，不知道陈绪的衣橱里是不是也这样，藏着许多心情的衣服。又或者这清一色的黑色只是一种心情，不论是流苏还是羽毛，亮片还是铆钉，锃亮的拉链，没剪的吊牌，一字排开的尖头高跟，如火的热情被藏在厚重的人造皮草后面，如水的温柔被附在丝滑的绸缎后面，这些黑色的艺术在橱子里支撑了陈绪这个国民女神的风光，也缠住了她孤身时的绝望。
“她还真是很喜欢黑色啊。”游知非看完之后脸上挂着寡淡的微笑。
“陈大说对于黑色的爱是她窝在子宫里的时候就培养的感情。”
At night I lie awake trying to fight the voices in my head; Some things are better left unsaid.这是陈绪的电脑屏保，两句话在屏幕上转来转去。游知非看着这两句话，轻轻吐了一句，
“陈绪，没什么朋友吧。”
小羽愣了一下，“陈大有的，只是不至于那么交好罢了”，小羽又停顿了一下，“也没必要那么交好，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的友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