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招引会(二)
收到请帖后的这几天,户部尚书的府门前每每都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商贾,说是拜访,无是想在“招引会”上多照顾些自己。由于怕太大张旗鼓,这些商贾都是人从正门进,钱从后门塞。云纺当然也再其中。
“这几天,宁城里的泥瓦匠怕是都聚集道礼部尚书的府门口,等着接活了。”傍晚回府后,陆风忍不住吐槽。
“今日怎样?”忘忧问道。
“跟之前一样,礼部尚书昨日刚修好门槛,今日又被踏平了。”语气中透着颇多的无奈。
忘忧笑而不语,抿了抿杯中的茶,又问道:“丁府可有什么动静。”
“丁府这几天都是派人来送的礼,但今日我回去时,瞧见丁老头亲自登门拜访。看来这次丁府是真真想要拿到盐商专卖权了。”
忘忧用茶盖撇了撇杯中的茶叶,淡淡地说道:“怕是他背后的人想拿到吧!”
“左相?”陆风说道。
忘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他今日的早朝应该并不愉快。”
“砰!”上好的青花瓷茶具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打破了左相府的一片沉寂,隋海元一副怒不可遏地模样,一旁的下人们也不敢出一声,只能把头一低再低,以此降低存在感。站在一旁的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父亲。”隋煜开口道。
“哼!今日在朝堂之上,皇帝竟听了凌云轩的话,将北塞的那些战俘赦免了死刑,并赐给了云纺当男工!真的是翅膀硬了!”左相愤怒地说道。
“想是凌云轩常年不在宁城,又刚刚北征大捷,皇上不好薄了他的面子才如此的吧。”隋煜劝解道。
“那云纺呢!”左相质问道:“小小的商贾也能在宁城兴风作浪!扰得我这两年都不得安生!丁誉他们是怎么盯着的!”
“父亲,请息怒。我已差人让丁誉亲自去了趟户部尚书的府邸,这次盐商的专卖权一定是我们的!”
听到这,左相心中的怒气才稍稍平息些,问道:“城郊北处发现的墓地,追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查。”
“多派些人手,非常时期,这种事情一定要斩草除根。”
“是。”
趁着还没用晚膳,忘忧将备好龙须酥递给陆风,陆风接过点心,满意地吃着。
忘忧说道:“你这几天辛苦了,西街刚出炉的龙须酥。”
陆风理所应当的吃着,忘忧说道:“明天,可是重头戏了!”
“放心吧,这个!我最拿手了!”陆风自信地说。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明天你不去吗?”陆风有些奇怪,像招引会这样重要的事情,忘忧以前是从不让他独自处理的,生怕他能捅出篓子来,这次竟如此放心,不解地问道。
“明天皇上把北塞的战犯送到云纺来,我得去安排一下。”
“真的送来了?!”陆风有些震惊,原以为皇帝只是将计就计,想要把丞相的怒气引到云纺身上,至于战俘,另有打算,没想到这么快便送了过来。
“我也在想,这次他为何如此爽快,还是——另有打算。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
“那你小心些,我听他们说,北塞人个个长得凶悍无比,尤其是那两颗獠牙——。”
“獠牙?!”听到这两个字时,忘忧被逗得哭笑不得,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说书先生啊!”陆风回答道。
“哈哈哈”此刻的陆风竟然有些可爱,让忘忧忍不出笑了出来。
“还獠牙!那还是人吗!”忘忧笑的有些接不上气,艰难地继续问道:“说书先生——哈哈哈,那说书先生还怎么说?”
陆风察觉到了忘忧的嘲笑,争辩道:“你笑什么!我听了好几个说书先生的话本,他们都这么说的!”
“好好好,等你明天忙完了,我带你去瞧瞧真正的北塞人!”忘忧忍笑着说道。
第二天,陆风很早便出门参加“招引会”,忘忧随后也乘车去往云纺。很快,押着战俘的车队便驶到了云纺,为了不引人注意,忘忧让官兵和战俘从后门进入云纺。
“衙役大哥,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五名战俘,确认后,签押接收一下。”
“好。”忘忧瞧着战俘,个个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铁铐,麻布囚衣上布满了血痕,脸上有依稀可见伤口的结痂和官府纹上的新鲜的刺配。纵使如此,不屈的眼神中仍透露着北塞人的铮铮铁骨!
“上面强调,这些犯人需每隔七日向官府报告他们的情况。人已经带到,我们就先走了。”
“有劳衙役大哥了。”示意身边的下人给衙役带路,然后吩咐道:“卓文、卓武,带他们先去梳洗一番,换个干净点的衣服。”
“是。”
“文伯,他们的房间收拾出来没?”忘忧问站在一旁,有些年岁的管家。
“已经收拾好了,在杂储的院子里收拾了几间房子,让他们先住着,安排了卓文卓武两兄弟来看守。”
“嗯,等他们梳洗好,把他们带院子里。”
“是。”
忘忧先去了作坊和绣坊,查看了云纺的日常运作后,便在杂储的院子里等着文伯将他们领来。
“小姐,人带到了。”文伯说道。
忘忧打量着梳洗一番后的北塞人,比送来时清爽了不少。杂乱的头发打理了一番,人也显得有了些精神,唯独脸上的刺配和沉重的脚铐提醒着他们是战俘的身份。
“你们叫什么名字?”忘忧问。
五人皆不语,与其说不语,其实是不屑,忘忧也能理解,说道:“也对,你们来这本就是干活的,不说也无妨。”接着对一旁的文伯说道:“文伯,以后他们在云纺也是被你管着,你就随便起几个能记得住的名字吧。像什么,来福,狗蛋,二麻子之类的,简单、容易记住的就行。”
还没等文伯开口,五人中为首的一个壮汉成功被激怒,说道:“我们虽是俘虏,但也是有着北塞人的铮铮铁骨!容不得你这般践踏!”
“哦?那你叫什么?”见计已生效,忘忧问道。
“丰将和豫!”男子回答道,见丰将和豫开口后,其他几人也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但语气中掺杂着极大的不满。
见目的达成,忘忧开口说道:“既如此,大家都相互认识一下,我叫陆萱,云纺的老板,这是文伯,云纺的管家,这是卓文卓武,今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
“呵!”战俘中有一壮汉冷笑道:“北淮国是没有男人了吗?把我们交给区区一个女人!还是毁了容的女人!”
忘忧听后也不怒,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走到他们身边打量着,说道:“就算北淮国没有男人,北伐一战,你们不还是沦为战俘!最后,落到了我的手里!”几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丰将和豫示意男子不再言语。
“你们应该庆幸北淮国的安抚之策,成了第一批被赦免死刑的战俘。无论你们有多大的不满,也不管你们以后想要怎样。但要记得,没有什么,比此刻活着,更重要!。”
说着环顾四周的院子,道:“以后,这个院子就是你们的住所,明天开始你们负责染坊染料的搬运。”
临走时,忘忧补充道:“哦,我忘了提醒一下,来的时候你们也听到了,我需每七日向官府上报你们的情况,所以你们也别想着逃跑。既然你们被送到这,想必也清楚云纺不是什么善茬。卓文、卓武,也都是云纺一顶一高手,你们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还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说完,向卓文,卓武使了使眼神,便和文伯一同离开。
四人齐看向丰将和豫,像是等待着什么。
只听得他淡淡地说了句:“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