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捧着书慢慢地往回走，司文殿与司禄殿司命殿等大小数十殿共聚在第四重天，大多仙童仙娥都忙忙碌碌的，一个个行色匆匆。
越往上，仙娥们愈发清闲，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嗑的。
“诶，前段时间被陛下派去地府的那个楚恪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路过一重重殿宇，从别人口中这么明目张胆地听见自己的名字，楚恪步履顿了一顿，停在殿墙外，索性靠着墙坐下休憩。
墙内话语穿过，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朵里。
“怎么不知道，她一个平日里什么事儿都不做的闲人，就凭着鸿昀真人这棵大树，就能做地府之主了？”
“就是就是，听说阿鼻地狱的泽立殿下还来找过陛下呢，耐不住人家有个好爹呀！”
楚恪皱皱眉，轻轻啧叹，挖了挖耳朵。
“她这次回来，我看呀，是做不下去，回来诉苦的吧？”
“哈哈哈，没准还真是！”
楚恪翻了翻白眼，扭头对着墙神情扭曲地抹了抹脖子：一群长舌妇！
“诶诶，你们有没有听说啊，她一出生便死了娘，鸿昀真人起初是恨极了这个女儿的，后来才慢慢接受的。”
“啊？真的吗？换我我也接受不了，传言鸿昀真人与他的夫人相识于凡界，二人伉俪情深......”
思绪飘回了很小的时候，父亲见她总是板着脸的，她不敢问父亲就去问哥哥：“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有母亲，她和哥哥没有？”
哥哥做弹弓的手滑了一下，笑呵呵地说他们其实也有母亲，但是被父亲气跑了......
楚恪自然不知道哥哥是诓她的，只觉得母亲跑得对，谁愿意天天对着一张阎王脸。
五百岁那年，她和其他孩子打架，把人家打断了肋骨，只因那个孩子说了一句你是个没娘养的。
当时父亲一句都没有骂她，隔天就扔给她一摞书，背不完就不能睡觉，楚恪委屈得很，哭得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最后抽抽搭搭地背书。
后来她才知道，父亲去把那个孩子的父亲也打断了一根肋骨，还和她打断的那根断得一模一样。
再大些，法术学得好了，楚恪就偷偷溜出去耍着玩儿，乐渝和司文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三个人偷过仙丹，往炼丹炉里倒瑶池水，太上老君是个老古板，常常气得追出来骂。
眼睛有些发酸，墙里的嚼舌根子话还源源不断地穿出来，她起身拍了拍衣袖，仰头看了会儿宫檐，给墙里的四位都上了捆舌咒，垂眸讥笑，眼中透着些冷冽，而后慢悠悠地走了，
正说得如火如荼的长舌妇们一时间舌头齐刷刷剧痛不已，像是被人齐根绞断般，一个个捂着嘴疼得呜呜直叫。
……
司寻玉急匆匆回房，脑海中不断响起司命的呼唤，却不知如何与司命沟通，告诉他自己在地府。
身为地府阴司，是不可无旨就往天庭跑的，可是殿下又不在......
司命这边也急得虚汗一阵阵的，自言自语：“怎么还没反应啊，运簿上显示已经渡完劫了呀......”
哗啦啦翻开当时为渡厄写的运簿，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错啊......诶？等等？反面怎么感觉还有字？
“啊！啊！这什么呀！”，大脸凑近运簿，司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运簿后面规规整整地写着：魂归地府，任白无常一司。
“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个了！？”，司命扔下运簿就往外头冲，吓得司命殿的小仙童以为殿里走火了......
“司禄司禄！不好了不好了！”，听见他鬼嚎，男子指间飞舞拨弄着金算盘，头也不抬。
司命扑到男子面前，一把抽走金算盘，指着他的司命殿：“渡厄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司禄一拍桌，懊恼无比：“唉呀，我算了好久的！”
司命摸了摸金算盘，正色道：“司禄！渡厄出问题了！他的运簿被人扭曲了！现在搁地府呆着呢！”
司禄这才缓缓抬眼看向司命：“那我们可以去把他的百花酿拿出来喝了吗？”
“......我觉得可以！”，司命拦住就要往渡厄宫去的司禄，“但是现在是不是要去一趟地府啊？”
司禄若有所思，点点头：“是应该去一趟......把百花酿喝了再去吧！”
“......”
渡厄宫，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罐子百花酿转眼就只剩一点点了，司命咂咂嘴，眯着眼：“还是渡厄的酒好喝！”
司禄晕乎乎地扬扬酒杯：“唔......给他带一点去？”
司命一哼哼：“不用！他现在是鬼，喝不了喝不了，来来来，干！”
司禄嘿嘿傻笑，指了指司命鼻子：“还是你聪明！嘿嘿嘿。”
……
一醉醉到次日大晌午，司禄先醒，摇了摇压在腿上的司命：“诶诶，醒醒醒醒！”
司命动了动胳膊，“知道了知道了......”
二人虚软着腿拖拖沓沓回了司命殿，喝了几大口茶水才彻底恢复清明。
听闻二人合计着要带些什么去地府，小仙童歪着脑袋问道：“二位星君若是去地府，何不去问问二重天重华宫的佑安仙子，她新任了地府阎罗王一职，这几日回天宫了。”
司命一个激灵，信誓旦旦：“对，要去拜访的！渡厄好端端的怎么会做了白无常，时日也是在她继任之后，我要好好问问，啷个回事！”
司禄看着瞪眼扁嘴的司命，抚了抚额头，是谁过了这么久才发现渡厄历劫出了问题的......
……
楚恪正万分苦恼地翻着书找功德笔，知予喘着气来通报：“小姐，司命与司禄二位星君请见。”
楚恪一怔，自己何时惹了那两位吗？
扒了许久也没扒出与他们有什么交集，她卡了枚木签合上书，奇奇怪怪地去前堂。
甫一见堂中二人，她眼神一亮，司命扭头也吓了一跳。
二人皆讶然出声：“是你！？”
楚恪微微一笑，上前揪住司命衣领：“好啊，我不去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
司命苦着脸，“诶，诶，殿下殿下，对不住对不住，小仙那日是有急事呀，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仙吧......”
司禄眨眨眼，目光逡巡二人之间：“你们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