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罗拉尔在雪山的山顶再一次感受到从雾霭中诞生的阳光时,她总会想起那时独特质地的风铃。那时的光如此的诱人,冲开寂静,撕开黎明。
“真该死,您中奖了。”随着大巴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司机也在敲打着方向盘。
“您好,请问这是怎么了?”克罗拉尔问道。
“我的老伙计又撒娇了,他走累了。”司机站在过道中间双手叉腰,“我真的不懂您为什么还住在塔葛尔那种鬼地方。”
“真的抱歉,但请您看在这婴儿的面子上修好它。”克罗拉尔低头亲吻孩子的额头。
尽管在晚上,也能看见天上的云海无情地翻涌,而且足够清晰,远处的山顶上一阵一阵地吹起白沙,寒风呼啸,红橙色的大巴车就快与雪山融为一体,那是一定的。
“我觉得我们会死在这,您是这大巴车上最后一位客人,现在,真的成为了最后一位客人。”司机坐在驾驶位上,点起了烟。“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坚持你住在荒无人烟的塔葛尔的?那里的人不都搬到了马斯里住了,那简直是人间天堂。”
“我在等我丈夫回来,我是不会搬走的,他去了诺威亚,为了糊口他去那里给人们擦皮鞋,我要等他回来,看看他可爱的儿子。”克罗拉尔坚定地注视着远处的山顶。
“诺威亚?翻过这座雪山就是。恕我直言女士,说不定您丈夫已经死了。”
“闭上你的臭嘴,你就是个烂在土里的马铃薯,人们用锄头来回翻倒你!”
“您太激动了,那里怪物成群,没有本事的人都不敢去那里。”
“我丈夫身材魁梧,打猎没有人比得过他,要是谁敢亵渎他我定会与那种狗杂种拼命,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那里是穷人的天堂,只要付出了就会有第一桶金,还有更多。”
“您一定不了解那里。”
“闭上你的狗嘴,马铃薯,收起你那肮脏的信仰还有精湛演技的绅士风度。我要翻过雪山去找他,离开你这肮脏无能的老伙计
还有跟果蝇一样的你!”克罗拉尔声音颤动却不失铿锵,用当时最不失礼貌的方式打开了车门,车子里面的杂志、报纸、食品袋瞬间兴奋地起舞,车门被吹得吱吱作响,克罗拉尔抱起孩子紧紧贴在胸前,向车里的司机用当时最礼貌的方式道别,甚至吐了口水转身向雪山走去。
司机猛然起身,拽着车门,冲克罗拉尔喊道:“用我对你最后的良知告诉你,别去诺威亚,要是您执意要去,还请您不要走到桥的另一边。”看着克罗拉尔毫不迟疑的背影,司机无奈地关上了车门,等待他的老伙计休息好。
克罗拉尔尽量让身上的破布条裹紧怀中的孩子,一步又一步地向雪山走去,那时的她,看起来像只笨拙的乌龟。雪山上的风格外生硬,那里更是黑暗,克罗拉尔只能靠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感向山顶爬去,孩子在她的怀中啼哭,回荡在石柱里,更回荡在克罗拉尔的耳畔与她的心,她一步又一步地爬去,画着十字架,希望幸运三女神一直眷顾着她。命运这一次没有跟她开玩笑,她成功地爬到山顶,那时候她亲眼看见了天空那边的尽头火凤凰的孕育,冲开了寂静,撕破了黎明,大肆地展现自己的温柔,一束束羽毛在雾霭中诞生,克罗拉尔亲切地叫它们——阳光。她向山下望去,只有一小抹红橙色,她画了十字架以表哀悼,嘴中自言自语,也许上帝今天想吃马铃薯。
她回头向下看,诺威亚这座在雾霭中存活的城市尽收眼底,依稀的光与炊烟在克罗拉尔眼里,已经分不清是雾霭还是阳光,等价交换,当她还在为自己的方向感而自豪时,却摸到了婴儿结冰的是手指,克罗拉尔意识到,自己要加快自己的脚步,去找一处温暖的住所,不然上帝可能想当一次保姆,照顾一次婴孩。
克罗拉尔朝诺威亚的方向飞奔着,任凭风割着她的脸,常年的积雪吞噬着他的脚踝,石块击打着她的膝盖,那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执念,救孩子,救孩子。时候,克罗拉尔遍体鳞伤,却将孩子努力地藏进自己的怀里。
克罗拉尔穿梭在雾霭当中,来到了诺威亚的入口前面,她看见那常年因为寒风侵蚀的木牌,入木三分地刻着“诺威亚”三个字的时候,向里面弯着腰走去,她露出久违的笑容,喘着粗气,看着奇装异服的人们,克罗拉尔相信她的丈夫奥斯在这里一定混的风生水起,不久她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大街上........
“瞧,是个女人。”
“她是谁,天啊,怀中是什么?”
“是个孩子!我的上帝,孩子一定冻僵了。”
“救救她,救救那个孩子。”
“她是外乡人,谁知道她什么来头?”
这时,一头亚麻色长发,眼睛淡蓝的女子从人群中挤进来,那位女子头戴枯枝花环,脸颊玫红色,那几点雀斑让她显得更加神秘与美丽。她身袭水蓝色的长裙,外面裹着厚重的咖色毛皮,棕榈色的腰带与她的样貌格格不入。她一边喊着,一边向前挤进去,她看见了晕倒在街上的克罗拉尔与她的孩子。
她焦急的让身旁的男丁抬起克罗拉尔,而她将婴儿抱起来,让他呆在温暖的羊毛中。“把她们带回去,她们需要帮助。”
“不,欧利亚,您不能这样,我们不了解她,也许她会带来诅咒!”一旁围观的人群纷纷喊道,“您不能这样,我们亲爱的欧利亚,您身份尊崇,不应该去冒险。”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们的鬼话,我只知道她们需要帮助,她们是弱者。”欧利亚回头看了看那群围观的人们,并示意着让男丁们快点回家,那时欧利亚的眼眸,显得格外地冷。
其实,欧利亚是镇子上的第一美人,也是最有智慧,最有领导能力的人,欧利亚掌握大权,统管半个诺威亚,因为诺威亚有一座木桥,名字叫渡鸦桥,又名雾霭中的乌鸦,那是诺威亚雾霭集中的地方,常年乌鸦缭绕,下面便是万丈深渊,里面更是冰锥丛生。虽然神秘,但桥的那头冰山此起彼伏,也只有一家酒馆,常年点着灯火一直不熄灭,听说名字叫菲比酒馆。然而那也是欧利亚最记恨的地方,在欧利亚十五岁那年,她的父母是整个诺威亚的市长,人们亲切地称他们为市长夫妇。在诺威亚成立二百周年的那个日子,他的父母分发福利给镇上的人,因为心地善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渡鸦桥的另一头的菲比酒馆,为了表示诚意,欧利亚的父母以步行的方式去到菲比酒馆,却就此消失在雾霭当中,然而在家中的欧利亚站在窗户前,看见菲比酒馆里的人与父母发生争执,就此她成了孤儿。从此以后,欧利亚性情冰冷,但却从未夺走她的善良,她更懂得爱她的子民。
火凤凰的生命有多短暂呢?十多个小时吧,或者更少,要多久出呢?十多个小时,或者更多吧。自从克罗拉尔来的时日后的第二天算起,诺威亚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克罗拉尔口中亲切呼唤的东西——阳光。也就是这一次,火凤凰“难产”了。也因此人们在心中也埋下了对克罗拉尔怨恨的种子。
“欧利亚,连续三天没有火凤凰了,雾霭越来越重,一定是哪个浑身破布条女人的到来搞得鬼,一定是她!”一位身着羊毛的青年男子找到欧利亚说到。
他身后的老老少少也没有闲着,纷纷表示抗议。
“没有火凤凰,雾霭这个打不掉的梦魇会大肆生长”
“三天了,她还是没有醒,那个婴儿也不应该要!”
“我们会死的。”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祭祀火凤凰!”
就在欧利亚在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发愁的时候,她们家的男丁给他带来了一个让她更感兴趣的消息——街上的外族神秘女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欧利亚再起提起她冰冷的眼神,“她醒了,住口。雾霭的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交代。我们埃苏维亚人的美德之一就是救死扶伤,你们忘记了?”说罢,欧利亚便匆忙赶到了家中。
“她还在二楼吗?”她问道擦拭桌子的女仆。
“是的,小姐。”女仆回答道。
欧利亚匆忙地上了二楼,打开了房门。屋中灯光摇曳略显昏黄,克罗拉尔的影子被那烛火拉的好长。“你是谁?我在那?我要去诺威亚,我的孩子呢?”克罗拉尔焦急地问到,眼神盯着欧利亚,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你的孩子在摇篮里,”说着克罗拉尔便向欧利亚手指的方向跑去,“你身上受了很多的伤,还是别乱动的好。”
克罗拉尔看向欧利亚,又看了看面色红润,安详的婴孩说到:“您救了我和我的孩子?谢谢您,谢谢,我不知道我怎么谢你........”说罢,克罗拉尔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在欧利亚短暂的安慰后,欧利亚从克罗拉尔得知了她的遭遇与目的,欧利亚许诺会帮助她,但还是请克罗拉尔不要给些自己添麻烦。就此,克罗拉尔便在诺威亚安顿了下来。
“你好,我叫欧利亚·米拉尔·恩蒂斯,叫我欧利亚。”
“你好,克罗拉尔·雷梅,叫我克罗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