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自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第一梨园世家,呼雨榭。
梨园子弟无不浓妆艳抹,学术精湛。
眼见,京剧《霸王别姬》即将上演,角儿全部到位。
客麟找了个墙角的地方坐,用手一把一把抓着爆米花往嘴里送,校服外套被她系在腰间,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欣赏这一出戏。
今天是南湖中学高三学生拥有的最后一次研学旅行。
所有座位都被占得满满的,学生都在珍惜与朋友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只有她的那些狐朋狗友没来,嚷嚷着去网吧包宿,去ktv蹦迪。
客麟又吸了一口可乐,看着周围陆续坐满其他班一对一对的小情侣,突然觉得有些吵。
偏偏旁边那两人很不识趣,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杀气,还在互相挑逗。
一会儿下来,小姑娘的脸已经笑得通红。
客麟狠狠的咬了一口吸管,差点没把吸管当成那对小情侣咬烂了。
她有些不耐烦的往那边看,猛地和那小姑娘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对视。
那小姑娘愣了一会,然后回头和男朋友指了指客麟:“你认识她?”
男生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刚想说“不认识”,可在新女朋友的满眼期待下,他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然后满不在意的轻蔑:“她啊,谁还能不知道。六班那个,敢打老师,又妄想打她老子,打不过又校园暴力同学那个。”
客麟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男生好像还没察觉到一样,把女朋友往自己这边拽了拽:“你离她远点,你别看她在学校人缘好点,挂名了个校霸,实际上,”男生哼了一下:“没了她那些朋友,她啥也不是,连她那全校前二十的考试成绩都不知道哪扒的呢。”
客麟低着头,一时没有反驳,只是喝光了可乐,然后把爆米花放在椅子扶手上,靠着墙,保证它不会掉下去。
然后她在女孩有些提防的眼神下走到男生面前,一把薅住他的领子。
扇了他一巴掌。
男生见事情不对,却依然放不下那少得可怜的傲骨,在女朋友惊恐的眼神下,想到自己刚刚说的有关客麟的那些传言:“我念你是个女的不和你动手,你别......”
客麟嗤笑打断:“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孙子。”话音刚落,右拳稳稳地落在男生的脸上。
下一刻,两行滚烫的血行从他的鼻子里流出。
“你放开贺伟!”在男生的目光逼/迫之下,小女朋友立刻嚎出了声。
动静闹大了,台上还在唱曲儿的花旦都停下了歌喉。
数百道视线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客麟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机。
不过,仅仅一瞬间。
耳边回荡的都是类似于“她就是那个客麟”“客麟又欺负人了”的形形色色的声音,让客麟愈发觉得火大。
她随手把男生扔在一边,对着台上的花旦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走向后门。
道歉声音不大,可还是穿透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准确传到花旦的耳朵。
花旦咬了咬下唇,与项羽的扮演者对视,对面立刻会意。
做了这么久搭档,早就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花旦将盈盈水袖往周围一甩:“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
侍女从台前挑了一根金凤的簪子,为秋霜梳发。
见她嘴角上扬,就知今天她心情极好。
侍女把刚刚要说的扫兴话生生憋了回去,继续给她编发。
这一弄,便是两柱香的时间。
“红卷,你有何心事?”秋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红卷被她这么一想要编出什么事来哄她开心,可终究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红卷。”秋霜美目一蹬,红卷“噔”的一声跪倒在地:“神女饶恕,红卷本想向您说说那个繁北枝,但是怕扫了您的兴,所以红卷就没敢......请神女饶恕!”
秋霜对着镜子,抿了一口口脂,没有生气,反倒轻柔一笑:“请来吧,既然事关师叔,本神又怎会怪罪。”
红卷战战兢兢的站起,她伺候了秋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对方希望他说下去。
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在秋霜耳边低声。
秋霜笑骂:“不就是长生殿的师叔,怎么还这么神秘?”
红卷:“神女有所不知,这个繁北枝大有来头。”
“奴婢在藏书阁愣是没找到有关繁北枝蛛丝马迹的记载。”
秋霜:“哦?”
红卷道:“但是奴婢找到了与他同样在长生殿工作的那个竹绘惟,神女,你猜怎么着。”
秋霜没发言,过了一会才开口:“到底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红卷忙道:“奴婢该死,神女,奴婢发现那繁北枝,竟然是个男的!”
“男的?”秋霜放下心爱的口脂:“君上可知此事?”
红卷摇摇头:“奴婢本以为君上知道此事,可经过调查才知君上叫他一声‘师叔’不过是因为辈分限制,根本不知道他是男人。”
秋霜有些惊讶的张嘴,然后起身:“走,去找君上。”
竹绘惟和身旁穿着粗糙布衣脸上明显写着“不开心”的女孩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
前面驾车的老时不时的就回头和竹绘惟唠嗑。
起初老头是和繁北枝搭话的,可见了他这阴沉的表情愣是把目标转向了竹绘惟。
“丫头,你们俩来俺们这干啥?俺们这穷山恶水的有啥好看的。”
“大叔,我们来看看亲戚。”竹绘惟往繁北枝那边靠近:“大叔,这镇子里有没有一个折了腿,弟弟还死了的小伙子啊?”
老头也是个嘴巴不严实的,张口就来:“你说地腿折那个应该是冯老大吧,可啥时候他弟弟还死了,他不是还准备进京赶考去吗?”
竹绘惟扯了扯繁北枝的袖子,示意他注意听。
“啊?他弟弟不是死了吗?”
“闺女你咋这么说话呢,晦气?”听老头这语气,不想聊了的意思。
嘿,然后老头还真没出声。
繁北枝:“......”
车内两人大眼瞪小眼。
见这样,竹绘惟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走了大约两三里路,繁北枝开口:“老头,不骗你了。其实我们是京里来的,特意来接这冯老二的,你知道啥,赶紧说。”
老头听他这么一说,念叨了几句不得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狗腿:“这样啊,那您倒是早说啊,我说这破地方咋来了俩长这么好看的女娃,你们想知道啥,问吧,我知道的多少说多少。”
繁北枝:“我知道我长得好看,”然后有些挑衅的朝竹绘惟挑眉:“那我问你,冯家最近出啥怪事了?”
老头结巴了几下:“怪,怪事啊。
那倒是有一桩,我说,您听听。
这冯老大啊,之前有个媳妇,长得没你们这么好看,但是也不丑,还能干活,对冯老二也挺好。
直到上个月,这冯老二突然得了病,具体啥咱也不知道。
反正当时冯老大上山劈柴去了,留媳妇在家照顾他,可是没想到,冯老大刚从山上回来,到村口却咋都进不来。”然后老头砸吧砸吧嘴:“听说是遇到鬼打墙喽。”
竹绘惟发问:“鬼打墙?”直觉告诉她不对:“然后他家出什么事了?”
老头继续:“姑娘你别急,冯老大出来时天都黑了,他害怕啊,就往家那边跑,然后才发现,
他家房子着了,不知道让哪个缺德的玩意点了,这街坊邻居都帮着扑火,
后来火灭了,他弟弟冯老二啥事没有,可他媳妇却早烧死了,可惨了,连灰都不剩。”
然后老头感慨:“这好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你瞧瞧,多可惜。”
竹绘惟看着若有所思的繁北枝,对着老头喊:“你还挺有幽默细胞啊。”
老头“嘿嘿”一声:“行了,到地方了,你俩下去吧,我不往里走。”
在繁北枝下车时,老头神经兮兮的把他俩拽到跟前:“你俩晚上要是没地方住,就去北边破庙里,千万别住冯家,我刚才没敢说,听说啊,除了那哥俩,只要有人在冯家住过一晚上,就准定会梦见吊死鬼,就他媳妇,第二天准定活不下去,而且家都无缘无故的起火了。”
繁北枝止住刚准备驾车离开的老头:“那姑娘不是烧死的吗,怎么就吊死鬼了?而且发生这事你们还敢在这住?”
老头想别过车,却没想到这姑娘劲儿还挺大:“这我哪知道,再说这也没办法的事,不然你说说,俺们还能上哪去?你起开,我得走了,今天个你们说了这玩意,我得赶紧回家烧香拜佛,哎,晦气!”
留下竹绘惟和繁北枝对视一眼。
随后,竹绘惟凭空绘制了一张符,贴在繁北枝身后,然后符咒消失不见。
竹绘惟:“这次下来你不能用法术,还是保险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