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洁白的丝线在夜七身上游走,夜七身上的白衣破碎开来,赤裸着的身躯之上无数道血痕狰狞密布。枯萎干瘪的肌肤顺着呼吸一起一伏,乳白色的光晕一点点将他包围。南宫清煜长发披散,手指牵着这些丝线将夜七拉起,光洁的额上渗出来无数汗滴,“鹿老!”
星雾里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掌,犹如巨木之上的树皮轮理,满含岁月沧桑,在夜七身上轻点几下,大掌拂过血痕,血痕开始一点点愈合,一道道金色的血纹从夜七眉心在体内奔涌,乳白色的光晕一点点结成巨茧,苍老的手掌一握,一座巨大的六芒星阵光将夜七结成的巨茧吞没,无数星光不停闪耀。
南宫清煜解下外衫,浑身汗水浸湿,只着浅薄的雾蓝色纱衣奔楼下而去,“洛儿,药拿来!”
一楼大厅,粉衣侍女洛儿拿出三个白玉长盒,摆在南宫清煜身前。
南宫清煜抬手熄灭了所有火炉,抚散所有药气。手指虚空连点,错乱的轨迹连成一道发光的图案,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玉盒敞开,浓郁的灵气四散,但都被光图吸纳而去。一株晶莹剔透的芸芝漂浮在空中,通体洁白,蕊上微微有些暗紫。药芝一点点凋零,化为闪亮的晶尘围绕着其指尖流动。
南宫清煜打开另外两座盒子,一颗漆黑的胆状石头,一枚碧绿的果子。两者被顷刻揉为粉尘与晶光融合。贮藏药石的储柜纷纷打开,一味味散发着陈香的药材飘飞而出,一并破碎,一团暗蓝色的火焰燃起,将诸多药尘融化其中一点点浓缩。
火团在南宫清煜手中的光案里不断跳动,随着时间逝去,一枚晶莹如玉的丹药诞生,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涌动,汇聚于丹药之上刻画出一道道云纹,浓郁的药香散开。
光芒隐退,南宫清煜一把握住丹药向楼上掠去,侍女洛儿默默地收拾屋内混乱的痕迹。
包裹着夜七的巨茧一丝丝抽离,星雾里传来一声叹息。鹿老挥手撤去神通,外面包裹着楼阁的一团云雾也一并散去。
夜七袒露着身躯,精壮白皙,血气内敛,毫无先前血气枯竭满身伤痕的疲态。失去了神通维持,夜七从空中坠落。南宫清煜将其揽入怀中,长衫凌乱,微微喘息,雪白的肌肤之上透着一抹潮红。他一双凤目斜了一眼星雾。
“如果以前是一个用不坏的试药工具,那现在呢?”星雾破碎,消失无踪,只留下一道悠长而苍老的声音回响。
南宫清煜轻呼一口气,抱着夜七去了顶层他所居住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在床榻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将手中的丹丸放入他的舌上,抚了抚他的喉咙使丹药流入五脏。
浓郁的药力一点点梳理夜七体内的创痕。
夜色渐浓,风露微寒。南宫清煜看着床上安睡着的夜七,凤眼流露出一丝疲惫,曲臂倚在床边微眯双眼,青丝柔柔垂落。
洛儿安静地来到房间,为他们关上窗户,跪在南宫清煜身旁,低声道:“公子,您入榻歇息吧……”南宫清煜摆了摆手指,“无妨,你先下去休息吧。”
“可……”
南宫清煜眉头一皱,狭长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耐。
洛儿轻咬红唇起身离开。
夜七眉头微皱,身躯微微颤栗,额上开始渗出汗水,服药后渐渐红润的脸色又一次变得苍白,浑身肌肉在不断跳动。
“阿七。”南宫附身上前,白嫩柔软的手掌抚着夜七冷冽的脸,他温柔地揉开夜七紧皱的眉宇,轻轻拍打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夜七大口的喘息,带着浓郁的火热,颤栗的身子慢慢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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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前祁连山的深处,阳光柔和,花香幽浮,广阔的苍木青翠鲜嫩。
山林静谧中,夜七被一柄漆黑的巨剑贯穿心脏定死在一颗古树上,长发披散,白衣沁血,身上密布无数道如瓷器破裂的创痕。森冷的白骨和鲜红的心脏袒露在阳光之下。
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蠕动,那颗跳动心脏之上流动着金色的纹路,如同糖丝一般黏连,如蛛网般密布。流淌而出的汩汩血流也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金光。
在他身前站着两名男子。
一位中年之龄,披肩短发,双目浑浊但身躯挺拔,立在天地中,气质圆润好似与天幕浑然一体。
身边的一位青年,身着雾蓝色长衣,长发垂腰,身材修长纤瘦,一双狭长的凤目精光灿灿。浑身透着青木一般的朝气,脸色平淡又如冰境玉莲一样的高贵洁净。
两人仔细地端详着那柄漆黑的巨剑,和夜七不断蠕动的金纹血肉。中年男子观察许久后拔出剑刃,夜七无力垂下,眼角留下一道血红的泪痕。男子将剑插在泥土里,抬手擦拭掉夜七眼角的血珠。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慈爱。
就连这时候还能留下泪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谁来替你擦拭血泪,抚平创痕……”男子沙哑呢喃。
“我会的——”清脆如百鸟婉鸣,简洁,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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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南宫清煜薄唇轻启。一惯洁癖的他此刻毫不在意地为夜七擦拭额头的汗迹。
如同春日里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宣告着冬日的离开,宣告着寒冷和痛苦被埋入大地,宣告着爱与温暖和无尽生机的破土而出。
“我会在你身旁,拭去你的泪珠,抚平你的创痕,告知以爱,以无限温暖……”
数日之前,整座天下都下了一场雨,于是很多人都知道他走了。有人惋惜,有人痛苦,有人终于安心舒畅。
有太多人没有熬过那个冬天,但我们要带着他们的期盼走下去,去看花,去看海,去容纳人间光明,去好好活着……
多年之前
神明盘横星空洒落光辉
天南的花株
东海的龙鱼
霜雪曾将一切覆盖
烈火曾将一切焚毁
神明的尸骨终将埋入泥土
我在星海里找诗
横渡永夜来到你的身旁
到时春日会降临星星会复活
我拉下云层镌刻下我的碑文
要将你永远留在光明
神明未曾写诗
我也过不去永夜
但春天会来
就算来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