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勉力探身出手,抓到了一片粗蔓梯子,试着扯了一下,似乎还颇为结实,顺着蔓藤梯子蜿蜒而上,辗转挪移,崖下吹来一阵阵风,吹得身侧簌簌作响,不知不觉间,心月觉得越来越难爬,风势大时梯子竟微微摆动。手中一条梯子尽时,心月复又换到另一条,反复十余次,又往上了百余丈。
心月转眼凝神看过去,暗夜里只得见身侧赵智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他换了一条蔓藤梯子,不料这条藤蔓梯子却不甚结实,被他一扯,松动下滑。赵智明身子又复急速下落,过得一会手中藤蔓那端似乎和其他藤蔓梯子纠结在一起,方才停住。到得崖顶,大家只觉得身前皮肤被磨得生疼,初一看,爬上去似乎又不可能,但是没想到还真能上来,这几个时辰经历凶险搏斗,几番生死交加,恍如做了一场恶梦般。
月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开始从崖背面往下爬,往下看去时,已能瞧见脚下崖底的岩石如杯盏错落有致,并听得潺潺的流水声如琴弦轻揉拨动。心下一喜,探好结实的蔓藤梯子继续向下山。脚下空空的,不知究竟有多深。赵智明在崖边探头看去,只见百丈悬崖踩在脚下,嶙峋峥嵘的千峰万岩在眼底涌动,再往下,一片幽黑,深不见底,只依稀传来似有若无的流水声。
深邃的天穹,被浓云遮盖,眼前是一片茫茫的夜色,大山深谷,又如此险峻,赵智明现在明白为什么心月不让他带伤员了,现在就是没受伤的人都不好爬,更不要说是受伤的人。赵智明一直忍着肩头处传来被火烫着般似地灼热煎熬,在好不容易挨过这痛苦后,浑身上下又仿似被浇下一盆透骨冰水,叫他抑不住地狂颤发抖。不单如此;四肢百骸更像全被辗过一般,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就在这反反覆覆的折磨下,让他忍不住地想狂吼宣泄这痛楚!不由得凄然苦笑,只怕今晚是要毙命于此了。但现在许多人的命都系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精神一振,意志愈发坚定了。到崖底,心月气一泄,靠着崖壁怔坐半晌。心月看着赵智明心下想:不让他带伤员他不听,吃亏在眼前。现在真是活该。爬了半天速度可真慢。
赵智明下来后就同几个年轻将士商量准备整合人马回营。
“赵智明现在我们往回,只能是死路一条”,心月生气的说,“不知道你这人脑子是不是受伤不太清醒。听我说,敌军在深山里发现找不到我们,但是他们很快会发现峡谷有人爬过去,他们立刻会在回城的路上埋伏,准备伏击。”心月冷静说道。赵智明和心月跟着老帅走南闯北,打过无数大战,却从未试过这般强弱悬殊的决战,心里一阵发凉。
"好,"赵智明从沉默中抬头,环视一干年轻将士道:"石英你的两骑十三卫,沿着山径,往山脚下封住一边的道口,并且搞的声势浩大,让对方探不清虚实,赵立你的五骑十三卫守住外围,然后其它人都跟随我去在三里之外设下埋伏,与大勇会合去。传令!准备战斗。”
“敌军势大,逃跑无用。”赵智明转头看向身后随他的士兵们:“决战开始了,弟兄们,挺直你们的腰杆!”赵智明看看刀光矛影,再看看自己身后那一群数量少得可怜的伤兵,明白此战结果如何。但他随着老帅多年,见惯了生死,到了关键时刻倒也不婆婆妈妈,沉声道:“好兄弟,多杀几个敌人,黄泉路上我们比一比谁杀得多。”猛拍石英肩膀一下,向后退去。
军令就这么一道一道地自这传出。
赵智明眼中神光炯炯,喝道:"出发!”
赵智明对心月说,“你留下,不用去了。”心月此刻激动得无法自制,心中千言万语无法吐出一个字,泪如泉涌。
而唐军最前方的一名战将正挥剑指挥大军逼近。
等赵智明他们走了,心月立刻把破旧不堪的男装换下,躲到草丛后换上女装。刚走不远,突然从远处传来,“哒哒的声音”来的很快,而且是很多,心月还奇怪赵智明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但她立刻想起赵智明他们没有骑马,她的脑海里只闪过一句“完了,是敌人。”涌来的火光清晰地照亮了心月的脸。
铁骑、戈林、剑光,遮满视野。千军万马,带着呼啸的风迎面而来,有人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凝重的空气再也无法阻隔的前方的人,心月回过神,既然跑不了,就只能直接面对为好。面前踏破安宁的铁蹄,分外衬出密林此刻的寂静。来的有一片人马,各各是久经奋战的样子,甚至有好些个的眼神犀利的像要捕食的野狼,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拿着怪怪的眼神盯着心月,心月立刻想到我们又中埋伏了,叛徒不是别人就是大勇他自告奋勇去引开敌人,其实是要通风报信,心月不由地咒骂自身的怎么刚才没想到。赵智明凶多吉少,心月打了一阵寒战。
心月视线紧盯着唐军最前端的指挥将领,那人不是陈仲康。
唐军将领居高临下,一剑朝心月当头挥下。瞬间,只是一瞬间。心月屏住了呼吸,必死的觉悟,迫出沉狠的眼神。
突然,身后有人喊叫:“元帅有令,将心月押解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