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酣畅的哭了一场,片刻中后还是抽抽噎噎,握着尤陌的手想开口又被哭意硬生生憋了下去。
尤陌因为一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什么见到亲人的激动反应。
安娘叹了口气,直道罢了罢了。
“与你说这些干什么,那时你哥哥也不过五六岁。”
尤陌乍一听,心里升起狐疑,那团疑惑越滚越大,她忍不住抽出握在安娘手里的双手,揉着衣角。
片刻后,她突然仰起头,仿若极其高兴一般:“太好了,我从小想要一位小姨疼我呢。想必哥哥也会很开心的。小姨今后喊我永安便可,我小字便是永安。”
安娘喜极而泣,永安永安的叫着,方才因为尤陌突然抽出手的尴尬也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屋里一派祥和之意。
“小姨可真好,我还从未听过娘亲这么叫我。我娘亲说我小名取的不如哥哥,一直嫌弃它来着。”尤陌在心里默默对长公主说一句对不起,不是故意造谣的。面对安娘却是恰到好处的不满和酸意。
安娘果然马上接上一句:“怎会?在小姨心里,永安这小字可比你哥哥好听多了。”
若说前面还是怀疑,当下尤陌已经确定,这位自称她小姨的人,是不是她小姨暂且还不确定,但她所说与长公主关系甚好甚至那些前朝往事倒是完完全全可以确定,是参假了。
尤思冉自小是没字的,听说是小时候皇家寺庙的太师算过,不宜取字。若真如安娘所说,她与长公主关系甚笃,必然不会先说错尤思冉当年的年龄,现在又说错尤思冉是有小字的事。
看来,她得多留一份心了,不仅是她,前面看似老实敦厚的历靖还有小七怕都不是简单的人。
“小姨,你今日与我一同回去吗?想必母亲也很想念你。”
安娘笑了笑,抄过木桌上的茶杯,斟了一杯水递给她,才缓缓说道。
“是的,我今日与你一同上京,不过,当下日头正高,且迟些,我便叫村里的牛车送我们上路。”
尤陌手指摩挲着杯沿,突然一个倾斜,茶水就倒在了她鹅黄色的衣裙上。
深色的一块茶渍,看起来格外显眼。
尤陌惊叫一声,放下茶杯,急急忙忙去理衣衫。
安娘似乎也吓了一跳,就很快反应过来。
“没事,永安,我这还有几套压箱底的女孩家的衣裳,我取来你换上就可。”
尤陌也没拒绝,毕竟她的目的是打翻那杯可能有问题的水,眼下倒不如顺着安娘心意,她也好整理一下线下的情形。
安娘拿来的是一套玄青色的套服,颜色有些暗沉,倒不适合尤陌现在的年纪。
历靖在她打翻茶水的时候就走出去,避开了。
安娘拿过衣服,也识趣的关门出去,留尤陌一人在屋内。
尤陌边整理边思考着接下来该走的路,他们一定不会轻易送她回去,反而会想尽各种方法阻挡她,并把她留下来。现在,他只知道对面的人不怀好意,却也不知道到底对她或者说长公主打着什么主意,一下子不好下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锦衣卫办事自然比那些普通侍卫来得精、快。
尤思冉带着一队侍卫秘密在城外搜寻了一圈的时间,锦衣卫已经查到了尤陌的大致去向。
卿酒带着消息来到锦衣卫府的地牢。
祁昭气定神闲喝茶,对卿酒带来的消息也是漠不关心,反倒是旁边的李珏宁压不住好奇,一把夺过卿酒手里的密件。
小方纸上跃然两个字“东巷”
“东巷?”这是什么地方。
卿酒善解人意地解释:“东巷是一处小驿站,有人说曾看见有两人带着永宁公主从那边经过。”
“切。”李珏宁一把扔掉纸,纸张飘飘扬扬,正好落在不远处的火盆里,呲的一声被烧了个精光。
“不过是一位公主,还是个刁蛮任性,无所事事的公主,值得皇上动用锦衣卫的密探吗?”李珏宁不屑地说。
评议皇上的话卿酒自然不好随随便便开口,但瞧着祁昭好似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听说是少将军亲自求到皇上面前了。”
这下李珏宁也不开口了,一瞬间屋子里安静下来。
祁昭将将剥满一碟子瓜子,正在擦手。
“你将此事告诉尤思冉,然后和他说我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去找永安公主。”
卿酒拱手欲退下。
外面跑进来一位锦衣卫,垂着头禀告说圣旨来锦衣卫府了。
祁昭手下的动作一顿,面上显出一丝不耐。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再不去皇宫就要派太医来了。放心吧,这里我帮你盯着。”李珏宁忍着笑,默默接下祁昭的冷刀子。
祁昭带着人出去,几案上瓜子肉一下子没了主人,不知何去何从。
李珏宁叹了口气,抓起一把瓜子,毫不客气的塞进嘴里:“锦衣卫头头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啊。”他又捡起一撮,正待像刚才一样吃下,卿酒挂着剑又返了回来。
卿酒瞥了一眼李珏宁,默不作声一把撸下他手里的瓜子,撒进碟子,端着出去了。
留下李珏宁一脸迷茫,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
来来回回只记得他随意吐出的几个字:“公子说不能便宜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