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这是魔术，还是催眠？”
“这是魔法。”秦洛音纠正道：“我施放的是火系一阶魔法【火焰】，正常的【火焰】并没有这么大威力，但是我是二星魔法师，所以控制一阶魔法比较熟练。”
“好吧好吧，就算这是魔法，我也承认你是个小女巫……但是任菲儿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苏小歌问。
“她还好，昨晚解决掉狼人之后，我们就解除了【昏睡咒】，然后她就回家了。”
“任菲儿就这么回家了？”苏小歌瞪大了眼睛：“她没有说什么吗？她没提过我的名字吗？”
“唔……似乎说过一句。”
“说了什么？快告诉我！”苏小歌有些迫切。
“由于那家水吧被破坏的相当严重，所以我们把人们都带到了文化公园的空地上，任菲儿苏醒后，我问她还记得什么，她说她只记得和你在文化公园散步，问你去哪了。”秦洛音说道。
“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她，苏小歌看你睡得挺香的，没打扰你，自己先回家了。”
“你……你就这么跟她说的？”苏小歌都惊呆了。
“没错。”秦洛音点点头。
“那任菲儿怎么说……”苏小歌感觉自己快哭了，他的幸福正在从自己手中悄悄溜走。
“她没说话，只是离开的时候踢了一脚路边的路灯，然后疼的快哭了，”秦洛音回忆道：“她是不是有点笨？”
苏小歌泪如泉涌。
“你怎么了？”秦洛音有些不解。
“没什么……沙子有些迷住眼睛了。”苏小歌嘟囔。
“你喜欢她？”秦洛音再傻，也看出了些东西。
“谁谁谁谁喜欢她了！”苏小歌就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一样蹦了起来。
“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秦洛音忽然说道。
苏小歌愣了愣，然后脑袋耷拉下来。
“是啊是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差等生，没家世没背景没钱，买不起别墅和迈巴赫，”苏小歌不服气地嘟囔道：“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已经觉醒了魔法师血脉，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秦洛音解释。
“魔法师血脉？那是什么？”
“拥有血脉的人，可以感知到大自然中的魔法元素，也就是说可以施放魔法。”
苏小歌呆了呆，眼神又暗了下去。
“觉醒了又怎样，我又什么都不会，你那招打火机我都用不出来，就算作为魔法师我也是垫底的存在吧。”苏小歌说道。
“魔法需要配合咒语，而且你的潜力可能很大，别妄自菲薄。”秦洛音说。
而就在昨晚，他还跟一架人形自走炮一样在水吧的大厅里到处乱轰，魔力就跟不要钱似的，连狼人都抵挡不住他的力量。
“咒语？谁教我啊！”苏小歌笑了笑。
“我可以教你。”
——
几乎每个少年都有一个超级英雄的梦想。
苏小歌曾经幻想过很多种画面。
在某次期末考试中，昏黄的阳光照进斑驳的教室，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和安静的空气，然后突然教室门被推开，几名身穿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光头大汉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对着苏小歌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然后说道“终于找到你了，我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该去执行拯救世界的任务了”，接着在同学们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中，苏小歌接过黑衣人手里的对讲机和M4自动步枪，脱下校服，披上黑色风衣，带上墨镜，一架黑色的武装直升机停在教学楼顶，旋翼轰鸣，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和一众老师拍着苏小歌的肩膀，泪流满面“拜托你了苏小歌，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然后苏小歌露出坚定的目光，自信地钻进直升机，直升机拔地而起，消失在山脉和海平线之间……
又或者某次吃完了晚饭，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苏小歌，突然在手机上刷到世界各地出现了外星人侵略地球的新闻，外星人的战舰破开漆黑色的乌云，露出狰狞的金属外壳，它们射出一道道离子光炮，城市的高楼大厦在炮火轰鸣中轰然倒下，街道上的行人在逃跑，在尖叫，在哭泣，然后苏小歌的卧室窗户突然被打开，他的父母漂浮着进来，告诉他其实他们并没有死，而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在世界各地守护和平，现在世界遇到危机了，该是苏小歌担起重任的时刻了——于是苏小歌点点头，从床上腾空而起，跟着父母飞上天空，在沐浴着月光的云海之上与外星战舰大战三百个回合……
但是苏小歌知道那都是他的幻想，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闯进好几个黑衣人来找他，他多半会哆哆嗦嗦地指着教室里的班长王一飞，说他才是我们班长，你们一定认错人了。
如果他的父母从窗户里飞进来，苏小歌也多半会大叫一声“闹鬼啊”然后昏倒在床上。
可现在这种事真的发生了，一个女孩拿着铅笔一样的魔杖，在他的面前旅乱挥，然后整个房间就仿佛着了火一般熊熊燃烧，而这个女孩他居然认识，是他高三一年的同桌，以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她居然是一个冷冰冰的小女巫，她把整个房间全部烧毁之后，对着他伸出了手，说着你其实是一个魔法师，来吧，跟我来到魔法的世界来吧。
而且苏小歌知道这并不是在做梦。
梦里的场景都是昏暗的，梦里的家具和建筑就像是用粗糙的蜡笔涂抹而成的，梦里的人们僵硬得像是舞台上的提线木偶。
而此时此刻，清风徐来，阳光明媚，女孩的眸子如星空般闪耀，真实得让人无法拒绝。
而女孩告诉你，只要答应她……就能成为一名魔法师，改变自己的命运。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学习垫底的差生，前途迷茫的普通人，苏小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还是算了吧。”苏小歌摇摇头。
秦洛音终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樱唇也抿了起来。
“为什么。”
苏小歌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每天的日子都是上学，在安静的教室里乖乖看书，然后走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在学校种满法国梧桐的路上与好基友勾肩搭背，一起聊最近有什么新动漫和新游戏，然后放学回家吃饭睡觉。
魔法师这么遥不可及的身份让他产生了距离感和陌生感。
“没什么啦，只是这个平凡的世界比较让我安心罢了，”苏小歌耸耸肩，表情轻松：“所以你们的世界不适合我，抱歉了。”
秦洛音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