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个人的话完全没有影响到发疯的那个人,他依旧不断挣扎地挣扎着,手上的勒痕越来越明显,皮肤表层已经渗出了血丝,眼中依旧尽是癫狂之色。
说实话,无栖不觉得这个人是在装疯卖傻,但是他现在还不至于无聊到什么闲事都去管。
无栖站在角落轻声对呆瓜说:“帮我去盯着那个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不要擅自动手知道吗?”
呆瓜点点头,然后就飞走了。他在一个死角停了下来:“出来!”
然后,一只通体青色的鸟就停在了呆瓜前方,他缩了缩脖子:“干嘛?我告诉你,虽然我暂时打不过你,但是我不怕你的啊!”
这个面对着呆瓜有点怂的鸟就是闻语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无栖的身边护他周全,要是他伤了一根毫毛,我就在你身上千百倍的讨回来,懂?”呆瓜用最软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闻语身子抖了抖,然后猛地点头。他发誓,这鸟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狠的鸟!大家都是从壳里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友善一点呢?
呆瓜走后,闻语就代替了呆瓜原本的位置在无栖肩膀上待着,还顺便蹭了蹭无栖的脖子:“我是那只鸟让我过来保护你的。”
无栖淡淡应了声,然后闻语又在无栖的脖子上蹭了蹭。
无栖:“……”是不是跟着喻策的妖怪都有喜欢蹭人的毛病。
因着无栖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了,所以他在牢房里直接靠着墙睡了过去。
离开刑部之后,顾霍黎先是对南凌表示了感谢:“多谢南凌公子相助,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南凌公子尽管说,我一定尽力相助。”
南凌摇了摇头:“顾兄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况且我出面是因为我相信顾兄的为人,断不会看他被别人冤枉,但是这次的事情亓升也插手了,我最后还是没有帮上什么忙。都城虽然在秦国有一点威望,但是对于亓国来说,都城的力量就有点不值一提了。南某没能帮上顾兄,心中实在有愧,所以若是在这段时间有用得到南某的地方,镇国公尽管到客来客栈寻一个名叫楼衡的人,只要是南某做得到的事,南某一定在所不辞。”
南凌真诚地看着顾霍黎,微微做了个揖。
“一定!犬子何其有幸能交到南凌公子这个朋友,日后他安全出来后,我们必定请南凌公子上门做客!”顾霍黎感叹道。
南凌笑了笑,和顾霍黎道别后就上了马车。
而顾霍黎也和龚方巍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龚方巍用扇子撩起窗帘,目光悠远地看着远去的马车,直到不见了马车踪影才缓缓把帘子放了下去,笑道:“令公子倒是好运,入了殿下的眼不说,而且还与南凌交好。”
顾霍黎叹了口气:“好运?若是真有好运,哪会遇上这档子事?被冤枉就不说,我们有为他申辩的能力,但是没有想到那个亓升竟然也插手进来了。他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心狠手辣的程度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安安过不去了?也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结束,唉……”
龚方巍审视地看着顾霍黎:“你当真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顾霍黎闻言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他是凶手?”
龚方巍笑了笑:“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令公子也知道一点实情罢了。”
“他能知道什么?除却我上战场的那两年,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他是一个本性纯善的人,而且从来都不曾接触过那些怪神乱力之事,他不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更不会懂得那人所说的妖术!若是说到拐带良家妇女也不可能,那个女子是他路过的时候从别人手中救下的,若是没有他,那女子的性命都堪忧!”顾霍黎语气不善。
说到余温,顾霍黎才想到她现在可能又被她哥嫂带回去了,撩开帘子对外面的小厮吩咐道:“你去把余温带回家,另外不要告诉妇人安安的情况,就说他现在很安全就行。”
“是。”小厮应声离开。
“护国公不必恼怒,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龚方巍笑笑,但是究竟是不是开玩笑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顾霍黎脸色缓和了,但是还是臭着脸,一路上并不愿意跟龚方巍说话。马车上的气氛一时僵硬得可怕,好在不久之后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一间偏僻的小庭院。
两人进去大厅,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样式普通的黑袍,微微垂眸,众人只看得到他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瓣,修长的双手正在随意地转动着桌上的杯盏。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后他才抬起头,淡淡说道:“坐。”
“是。”两人齐声,朝男人行了个礼,然后才坐了下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妙。”龚方巍摇摇头,“原本是没什么的,但是亓升非要插手,而且他好像对顾幸安感兴趣,想要把他收下……”
顾霍黎皱眉:“什么叫想把他收下?明明就是他看我家安安不顺眼,所以才会直接判他入狱!”
“是,是我用词有误。”龚方巍不欲与他争辩,只是用中肯的词语把刚刚公堂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最后他看向男人:“殿下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吗?恕我直言,我可以肯定那个武六没有说谎,而顾幸安却在听到那人说案件过程的时候低下头,那一刻的他给人的感觉都变了,就像是马上要咬断别人喉咙的野兽,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觉得我没有感受错!”
顾霍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啊!你刚还跟我说你只是在开玩笑,现在你怎么又怀疑上我的安安了?殿下原本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家安安的,最后你竟然还怀疑上了!?”
龚方巍面对顾霍黎的怒火也只是笑笑:“此言差矣,说不定殿下叫我去只是希望我去判断一下顾幸安是否有罪呢?不要忘了,三年前崔神算曾说过凡是手上有融于血肉的红丝线痕迹的都是从炼狱中出来的魔,他也预测到顾幸安日后肯定会因为这乱世大开杀戒。当时你借着救了殿下一命,让殿下答应你护他周全,没错,殿下是答应过你护他周全,但是殿下是肯定不会保护一个会残忍杀害四人的恶魔的。”
“你!你胡说!我儿子不是恶魔!”顾霍黎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他和魔主做了交易才得来的,但是他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的儿子也是恶魔,因为他确确实实就是他夫人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
就在顾霍黎想开口辩解的时候,男人就先开口了:“人不是顾幸安杀的,那时候他和我在一起。”
这下子两个人都惊讶了,男人看不到他们的惊讶,只是继续说道:“当时他和我正在安宁县,要不是他的帮忙,恐怕我已经葬身地下了。”
听到这话两人就更加惊讶了,殿下的实力他们都是知道的,恐怕几万人围攻,殿下都可以游刃有余,但是顾幸安竟然能救殿下?难道他比殿下还厉害吗?
“他不会法力。”喻策,或者说是秦策御似乎猜到了他们的疑惑,开口解释。
“他肯定不是凶手,而且亓升可能就是冲着他来的。”秦策御认识亓升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还有心软的时候,若是旁人,在他拒绝亓升的要求的时候可能就没命了。而对于顾幸安他却忍让了?说是没有什么猫腻秦策御都不信。
龚方巍想起来他们当时那无厘头的对话,目光一亮:“应该是了。可能那凶杀案只是亓升引出顾幸安的诱饵而已,而且顾幸安应该认识真正的凶手并且他们是有仇的。可能就是那个凶手对亓升说了什么,亓升才会对顾幸安感兴趣,而且这兴趣,足矣改变亓升平时的行事习惯。但是亓升若是想找顾幸安,大可以直接找上门吧?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作案来陷害他呢?这么一闹,不知道顾幸安的名声在民间会传成什么样。他不要名声,所以即使是他手下的人,他也不允许能有个好名声吗?”
顾霍黎又不乐意了:“首先!我儿子不是凶手也不是拐带妇女的恶人,他的名声能传成怎么样?另外,我儿子并不是亓升的人!”
“护国公莫恼。”龚方巍丝毫不计较顾霍黎的语气不善,继续说道,“现在不是只有我们知道他肯定不是凶手吗?而且因为他不认罪,导致了民间只要是没有在那个时间有不在场的证明的人都要忍受牢狱之灾,更甚者可能会丢失性命。光凭这个,他们就不会理会顾幸安到底是不是真凶,只会觉得他是害自己、兄弟、父亲或者儿子入狱的恶人。而至于说到拐带妇女,因为那人直接得罪了亓升和秦天成,性命堪忧,所以他倒是不会有什么机会散播谣言了,但是顾幸安遭万人唾骂这个结果已经是注定了的。
至于说到顾幸安是不是亓升的人……想必镇国公也是了解亓升为人的,他做事情向来是不计后果的,而且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以前他说他要殿下从此再也无法视物,所以他付出了十二个城的人命的代价让自己的法力大涨,然后他做到了。他现在能说出让顾幸安跟他走这样子的话,那么,最后的结局只有三个,一是顾幸安跟他走,二是顾幸安死,三是……他死。”